她这般说,江淑妃倒有六七分相信,嘴上却是冷道:“你是说家兄已经选择了齐王阵营?”
九雅轻缓一笑,“娘娘不必如此凌厉,就算江大人不做,娘娘不是也有所动作了吗?”
江淑妃终于抬起眼,上下打量着她,良久,才慢慢道:“你胡说什么?本宫整日呆坐宫中不问窗外事,除了吃喝拉撒,能干什么?”
九雅不为所动,徐徐道:“当日,江大人曾向我提起过娘娘祖籍乃镇江小镇的事,虽然后来移居了临水,以临水为祖籍,可是又如何改变娘娘生长于镇江的事呢?”这事要说很隐秘,若不是江大人无意之间提起,她向来又细心,不然也不会将江淑妃与某件事联想在一起。
江淑妃脸色难看到极点,“不过就是一个祖籍而已,这又有什么能拿来说事的?”
九雅不急不忙为她释疑,“我得到一个消息,说杨贵妃宫里的小太监何德也是临水的,在未入宫前,也姓江,不知道这么说,淑妃娘娘认为这件事能不能拿来说事?”
关于何德祖籍的事,可是央了苏嬷嬷去打听的,之前那纸条上就写了这东西。
而之所以对何德起疑心,是基于之前安慧然的那件事,虽然安慧然牵累整个安家下了监,但是当中,有些地方并不是按自己写好的剧本去发展,那么何德的凑巧,自然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江淑妃心内巨震,然而脸上却不见半分,“县主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
九雅轻笑出声,“娘娘太谦虚了。其实之前何德那般巧在肖松芝被押走后再走出来作证指证安慧然,还有安慧然屋里的麝香,我承认,我之前有让人进安慧然的屋里想给她塞点,但是却迟了一步,安慧然屋里早有了,分明有人比我更想将安慧然一棒打死。娘娘现在懂我在说什么了么?”
江淑妃未再反驳,沉默着,过了一会,才慢慢道:“县主今次来的意图为何?”
两方的话既然都已经挑明了,九雅也不再拐弯抹角,“想必淑妃娘娘放了何德在贵妃娘娘那边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对贵妃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力。娘娘厚积这么多年,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将贵妃娘娘除去、同时向皇后娘娘表忠心的时候。想必以淑妃娘娘的观察力,也应该能明白太子已非当日皇上心目中的太子,齐王又渐势大,所以建议淑妃娘娘千万要认准风色……”
“你今次来是想为皇后娘娘充当说客?”江淑妃狐疑道。
九雅摇头,“我不喜给任何人当说客,只不过现在身处险境,不得不找一个有利于我的方向。现在淑妃娘娘几乎与我同一处境,为何我们又不联起手来,一把将贵妃娘娘扳倒呢?这既是自保,又是为他日寻求出路,何乐而不为?”
江淑妃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忽然笑了,像春花绽放一般,“之前怪不得听说齐王欲求娶于你的事,本宫听后还在暗笑齐王没眼光,如今一接触,原来是一个玲珑剔透心思灵巧的女子。也好,光就皇后娘娘派了苏文两位嬷嬷护在县主身边,可见皇后娘娘对县主的器重,也相信本宫所做的一切皇后娘娘都会知晓,将来定然会给我们母子留一些出路。罢了,本宫就以此为契机,送给皇后娘娘一个大礼吧。”
九雅心自喉咙落回胸腔,起身恭敬道:“谢淑妃娘娘看得起。”
江淑妃整个身子都倚进椅背里,曼声道:“是你运气太好,也是你观察入微找上了本宫,不然,以这次贵妃娘娘的手段,就算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躲得过这一劫。”
乾清宫里,洪武帝吃着杨贵妃特意送来的燕窝汤,边沉声问道:“贵妃真的有法子让宋九雅迷了心性,专听朕的调派?”
杨贵妃虽然有了年纪,但是一身迤地宫装仍能将她保持得如二八少女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她微一欠身道:“皇上,臣妾什么时候对您说过谎?臣妾之前就见皇上为了傅誉和息王的事食不安寝,而您现在质押着宁和县主虽能起到制约傅誉的效果,可是长此下去,恐怕也要被朝臣所诟病。臣妾忧君之忧,这便才央了父兄去苗族请了高人来,只要对县主下了控心蛊,还不怕傅誉对皇上的话言听计从?这可是以逸待劳的事,皇上若是不信,何不试一试?”
洪武帝放下碗,揉着眉心道:“控心蛊真能控心吗?是不是朕说什么话她都会听?傅誉会不会舍了她,还要联合他的外祖与朕作对?”
杨贵妃力劝道:“皇上,那傅誉可是把宋九雅宝贝得紧,臣妾听说自宋九雅进门以后,傅誉为了她,连一个通房都不愿要,只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过下去,他怎么会舍得了她?又何况他的病如今瞧来似乎已有起色,完全都是拜宋九雅所赐,如果他不想死的话,他现在还要倚靠她的医术继续医病,皇上认为他会舍得了她?人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些名利作甚?所以皇上大可放心,只要宋九雅受控,傅誉必定同样受控,同时也卡住了息王的脖子,所以到时候就算您要息王把三藩之地一起交出来,他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皇上认为呢?”
洪武帝听得心动不已,杨贵妃又道:“傅誉明天就到京了,这事可不宜再迟,不然到时候他进宫要人,皇上就算推托,哪里有这般直接拿捏他来得快捷?”
洪武帝目光闪烁,稍一沉吟,“爱妃待怎样做?”
杨贵妃心喜,压低声音道:“只要皇上把宋九雅招来,臣妾再让布吉巫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