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帝一拍桌子,心里暗恨不已,然而他还是试探道:“好,那你告诉朕,他是何病?”
九雅好像不经大脑道:“他身上的不是病,只是一种毒,那毒藏在他身上戴的一个玉坠之中,此毒能麻痹人的神经,让经脉抽搐,可以叫人生不如死。臣妇一日发现他对残香有反应,别人却没有,便反复排查,终于发现是玉坠上的毒所引起,随后臣妇让他将玉坠取下,又给他开了调补之药,如今他的毒已经完全无碍。”
她如此一说,洪武帝倒是相信了她真的被中了布吉的失心蛊。关于傅誉已经解毒的事,他也是几天前从另一个人那里才知道,如今拿来一试探,想不到九雅会全盘托出,看来她真的已经被控了心。
他阴戾地死盯着她,半晌后,才莫测高深道:“如果朕让你杀了傅誉,你会怎么做?”
九雅垂眼,微一欠身,“只要是皇上圣令,臣妇定当遵从!”
“好,那朕想看到你先自断一臂。”洪武帝说着便丢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在她面前,冷冷道。
九雅毫不犹豫地捡起来,然后挥刀就朝小手臂砍去,一刀下去,鲜血直流,然而由于她力道不够,并没有砍得多深。她脸上竟似毫不觉得痛,提刀又准备砍第二刀,洪武帝满意地喝止道:“算了,就这样吧。”
他从案上拿了一个小瓷瓶,起身走到九雅面前,拔了瓶塞,命令道:“上药,如此娇嫩的小人儿,可不能现在就失血而亡了。”
九雅扔了匕首,接过瓷瓶,慢慢将药粉洒在伤口上,果然是止血圣品,药粉一下去,血立即止住。
看她好似一个听话的人偶一般,洪武帝心情大好,想到明天傅誉回来后,自己即将在他身边放一个随时都可以要他命的杀手,他就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他忽然抬起九雅的下巴,她白皙无瑕的脸颊上那乌黑似镶了玉石的眼眸无辜地望着他,他不由心里一动,转而又觉不妥,沉了气息说道:“朕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傅誉回来,你务必要跟以前一样待他,然后,尽量引导他向朕投诚,若是他不听,希望你能偷到他的兵符,就算回去鲁西去偷也好。然后亲自交到朕手里,回头,你就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吧。”
九雅机械道:“是,皇上。”
洪武帝还欲交待一些细微之事,外面忽然响起了传报声,“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洪武帝的手顿时如被毒蝎子蛰了一般,缩了回去,忙道:“请皇后娘娘进来。”
同时挥了挥手,叫九雅下去,九雅欠了身,转身出了御书房,待到门口,与马皇后相遇,两人迅速交流了一个眼色,微一行礼,便各奔东西。
七月二十六,京都城郊外。
一场暴雨将青石路面冲刷得干干净净,夏日四扬的灰尘早已被雨水洗涤,长风吹来,将燥热吹散,微凉的气息顿时让人感觉浑身舒爽。
一辆青油毡布马车上,一个眉目俊秀明丽的少年倚在车壁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外面不断流逝的景致。
此时他一身绯衣浅淡,袖口领口绣着细碎的雪花纹,盛夏的翠色将袍角拂动,如宫廷玉阙,精致高贵,端丽风流。
马车后面跟着另外十多辆青油马车,然后就是颓靡的身着银色服饰的骑队,这一路,他们都一言不发,直到进得京城,他们的目光才突然闪亮起来,好像阔别已久的游子,终于回归了故土。
京城的繁华,并没有拦阻得住一骑急来,那骑看到青油马车前驾车的车夫,忽然就翻身下马,“寒子鸦,少爷是不是回来了?”
来人正是闻讯赶来的青衣,寒子鸦将马车停住,吃惊道:“青衣,你怎的在这里?少奶奶呢?”
青衣没出声,只是一脸焦急去掀车帘子,马车里的傅誉微微一笑,一撩袍角,跳下了车,走到后面的马车前朗声道:“黄大人,现在已经到了京城,您去向皇上复命,我准备打道回候府先事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被整得一身疲倦的黄大人探出头来,笑道:“也好,三少先回候府,本官进宫见皇上,我们就此别过,万一有什么事,本官会叫人去候府知会。”
只剩两百的羽林军和那些医署的大夫跟随黄大人而去,傅誉望着他们离去,随后叫后面坐着秀彩的马车跟上,他重新坐进马车,青衣也坐了上去。
“才到城门口,怎的就这般着急过来?”傅誉把玩着手里的一粒黑色棋子漫不经心道。
青衣一脸紧张,不仅将候府近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同时还说了九雅被逼进宫的事,“少爷,少奶奶自进去后一直没有消息,据我们的消息来源说,最近几天皇宫里的动静很大,先是二姑奶奶小产,然后便是皇上将安家给抄了。听说太孙还特意进宫见过少奶奶,之后就是皇上秘见了少奶奶几次,随后我们就完全不知道少奶奶的行踪了。”
傅誉也不急,笑了笑,“想不到我不在的时候,老夫人居然会把雨嫣送进宫,这老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治她才好。”
青衣听他只说这么一句话,不由急了,“少爷,现在是皇上把少奶奶押进了宫,分明是想制约少爷,少爷不想想办法,怎的去管这些乌七八糟了?”
傅誉斜睨了他一眼,“急什么?没听说安家被抄了么?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可是你们少奶奶的手笔。既然她还有心思干这等事,安全上面自没有问题。再说,皇上是为了制约我才押了她去,现在我回来了,皇上总归是要和我谈条件,这不就是成了么?还怕他作甚?”只是拓跋越又找了借口去见她,实在是叫人不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