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实在怕了她的啐啐念,以前明明是一个文静的丫头,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么个话唠?
她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转身道:“你别念了,回吧回吧。不过是出来活动活动,也要啰嗦,不然按婆婆的要求整日价不是坐就是躺,是要出问题的。”
“出来活动筋骨是不错的,可是你也该看看现在什么时间,已经晚上了,不是白天,怎么还不想回去?”不知何时,她的对面站了一个深蓝绸袍暖玉生烟般的年轻人,他斜着眉眼,似恼非恼地看着她。
九雅一怔,把手伸过去赔笑道:“不是正准备回去么?相公公务忙完了吗?”
傅誉牵过她的手,“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安心?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出了事怎么办?”
九雅仰起脸,笑真纯真无邪,“相公把台城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出来走走,又怎么会出事?再说你看看这里,难道你没发现,站在这处地势较高的忠君街,正好俯瞰全城,是多么得天独厚的一个好地方,多来来岂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
傅誉转身朝远处望去,隐隐绰绰之中,是浩浩城池,巍巍城门,整个台城在夜色掩映下,沉默而固执的矗立。
城内灯火繁盛延绵,远山在风雪中静默,山体起伏,天空明净,星子闪烁,突然觉得心境畅朗,似这天地辽阔,隐约还能听到苍天作语,沉雄深远。青山被霜雪铺满,苍松微振枝叶,夜莺长鸣,划破长空的静谧,与他的心境相呼应。
“娘子果然是选了一处好所在,这个地方俯瞰天地,再好不过。只是很遗憾,如果我们的小宝儿在身边,我们三人一起观这美景,那才叫完美。”傅誉不无惋惜道。
九雅挽着他的手臂,“谁说不是?我现在可想我们的小宝儿得紧,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一提起那个她几乎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傅誉平静的心绪就来了气,忍不住牢骚满腹恶声恶气道:“拓跋玥那厮真不是一只好鸟,娘子,明年六月就是一年之期,如果他敢不还我的儿子,我就把他的猪窝给拆了。”
九雅听得也是气愤不已,今年正月那一场生子大难之后,傅誉为了救她,连夜带兵出京,中间竟到遭到由拓跋野率领的八部军阻拦。拓跋野本就对傅誉设计他的事大生恨意,知道那马车里是他,还要出城求医,更是集中了火力朝他招呼。听说那次的突围之战打得异常激烈和艰难,等到快天亮时才摆脱八部军出得京城,由于时间拖得久了,她当时差点就挂了。好在无心的医术高明,又有比龙血草更好的药,才将她一条小命救了回来。
那一次,她直调养了半年才恢复七八分。而这当中京城内外都极乱,为了不让她分心,傅誉一直都守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干。直到她好转,两人才商量着回京找拓跋玥要孩子。为什么要找他要孩子,因为京城混乱的时候,她的公公婆婆大人都极担心她的安危,路上又极乱,怕伤到孩子,他们就把孩子交给拓跋玥看顾。
当时他们出来的时候,三老爷一家和大夫人害怕叛党杀入候府,干脆也随着她的公婆出来,听说老夫人和傅璟雯也是要跟着出来的,但是老夫人老态龙钟,逃不了。只好拉着傅璟雯陪她,傅璟雯推托,三老爷说过几天会回去接她们,祖孙两个才留了下来。可是事情很背,他们转移安顿好后,等三老爷一个月后瞅准机会回候府,老夫人和傅璟雯已经被人杀死,候府被烧了个精光。据说闯进候府的人是准备抢点财物就走的,可是老夫人要护财,抱着她装满金银珠宝的匣子不放手,那些抢匪就直接砍了她的手臂,踢了她两脚就一哄而散分赃去了。可以说老夫人是被血流而尽痛死的。
话说回来,等他们两人去找拓跋玥去要孩子,那厮居然说孩子怕生,由于出生的时候受过亏苦,身子弱,一哭就容易生病,现在交给他们肯定要出事。
他们自然不听,执意要将儿子带走,结果那小子一离了拓跋玥就哭闹个不休,一身汗下来,竟然真的引起扁桃体发炎,烧了个天昏地暗,两人欲哭无泪。只好又把孩子交到拓跋玥手里。
他们离开前,拓跋玥信誓旦旦地说,等明年孩子懂事了,就告诉他们是他的爹娘,一定让他跟着他们回去。
两人盘算着明年怎么把孩子要回来,同一时间,在大夏的皇宫里,正在陪一个粉雕玉琢的周岁小儿玩耍的拓跋玥忽然打了个喷嚏,吓得小儿一颤,他回头伊呀呀地说话,谁也听不懂他的鸟语,拓跋玥却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头解说道:“无缘无故打喷嚏,定然有小人背后暗算。不用说,小宝,肯定是那两个现在在算计明年怎么把你带回去,嘿,他们倒想得美,今年我可以用你身体不适为挡箭牌,明年照样可以用你身体不适为挡箭牌。这种最低劣的法子在他们面前定然缕试不爽,再不行,最多我说我得怪病快死了,立你为太子,将来承我大统,他们总不至于对我一个病人下狠手吧?”
小宝儿咧着只有上下四颗牙的嘴欢笑得厉害,他撅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趴到拓跋玥脸上直啃,真真正正让他洗了个最彻底的口水脸。
拓跋玥大叫恶心,“小宝儿,你再吐口水我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打屁股。”
小儿无知,继续嬉笑着口水侍候。
拓跋玥大叫高坎,高坎进来惶恐道:“皇上就别叫了。依微臣看,皇上叫恶心的时候,其实就是最开心的时候。皇上的行径,就好比妓女,越是嘴里说不要,心里却想要得紧,恨不得把人家一口吞下去,那手也不曾松开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