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小宝答话,闻讯赶来的傅明瑶夸张地叫嚷开了。
她后面还跟着不少亲戚,三大姨五大妈,还外加小宝儿的祖父祖母,真真正正一大家子,个个都围着小宝打转,又抱又摸又捏,一时吵嚷不休,倒是把九雅这个正经的母亲给挤开了,众人根本不留给她与小宝说话的机会。
而面对如此众多的陌生面孔,还一个个动手又动脚,像看稀奇一般围着他转,小宝却毫不惊惧,嘴边挂着颇具大家风范的笑,不紧不慢应对着这些从未见过的长辈。
他的应对有度,让站在一边的九雅心里倍感欣慰,经拓跋玥调教出来的孩子,无论气度还是言行都颇得他真传,将来定然可成安邦定国之才。
“宝文,最近爹和姨娘的身子骨可还好?”九雅走近宋宝文问道。
宋宝文如今也已长成翩翩佳公子,今年又中了三甲进士,也算是前途无量了。去年的时候还议了一门婚事,对方是船舶司监的嫡次女,温柔娴淑,准备在今年下半年就完婚。
宋宝文看了九雅一眼,随即垂下眼淡淡道:“爹和姨娘都很好,姐姐无须担心。”
当年九雅托傅誉给他找教习武艺的师父,果然是没有错的,几年前大夏京城动乱,如果不是宋宝文身手机敏,又如何保得宋家一门毫发无伤?九雅闻言微微一笑,“那日后就劳烦你多在长辈身边敬孝了。”
宋宝文没有出声,曾几何时,那个在他心目中一直为护着他倍受欺凌的姐姐竟成了眼下母仪天下的女子?至今,他都无法适应这一事实,因为他打小不知发过多少次誓,长大后,他一定要像她护他一般护她,可是,这一誓言恐怕终生都不能实现了吧?
他不出声,九雅也不计较,笑了笑道;“舅舅让你送小宝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宋宝文白皙的脸面上露出一抹怪异,“皇上确实有交待……他说,小宝的降生,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所以希望姐姐和姐夫不要改变了小宝的本性,如今的小宝甚好,以后就让他这样自由成长下去,不要对他束缚太多。”
九雅脸一黑,什么叫小宝的降生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他有什么,那厮为什么要把这话说得这么不清不白引人误会?
明知宋宝文心里有疑惑,九雅也不便解释,有些事情,恐怕会越描越黑,再加外面的一些传言,那么最好的解释便是不解释,任别人去想好了。
她把话题转开,两姐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好一会,小宝总算从众长辈当中脱身,长途跋涉后,九雅早已命人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这才领了他去梳洗一番后,才看着小宝斯文地吃着饭。
看了好一会后,她不由一脸怜爱地道;“小宝……”
“娘亲,我再次郑重申明,我不叫小宝,这个名字让我感觉自己很白痴,其实娘亲可以叫我拓跋……傅御南。”小宝顿住筷子,望着九雅不紧不慢纠正道。
他的眼瞳乌黑而澄澈,天青水蓝,不带一丝杂质。
听着他不疾不徐的纠正,对着他珠玉般的眸子,九雅只想抹汗,这孩子才七岁半,无论是说话还是神色,怎么让她有一种面对拓跋玥的错觉?但是真正仔细去想,可是又挑不出他一丝毛病,他叫她娘亲,认真辨认着各房亲戚,一脸恭敬孝顺乖乖的样子,是哪里不对呢?
她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对了,少了儒慕之情。完全就是拓跋玥那种让人莫测高深的感觉,这孩子……
她笑弯了眼,拍着他的脑袋问道:“傅御南?这名字不错,谁取的?”
傅御南很无语地抓住她乱拍的手,“自然是舅公取的。还有……”他习惯性地抿了抿嘴,把九雅的手放回她怀里,叹口气道:“舅公一直说娘亲是个很直白的孩子,我总是不相信,想不到娘亲果然还是让舅公说准了,连拍人脑袋这么弱智的动作都做得出来,难道娘亲就不担心把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给拍傻了么?”
九雅再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捂住喉咙连声咳嗽。这小子,怎么就把拓跋玥那自吹自擂自我标榜的恶习也学了个全呢?
在旁边侍候着的春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对对,殿下长了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娘娘以后应该改拍为摸,这样才有利无弊。”
傅御南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娘亲想对孩儿表现亲溺之情,给我夹夹菜缝件衣袍什么的,极具意义又脱俗,都很能令人上心,以后就这么办吧。”
九雅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一个爆栗就敲到了他脑门上,佯装怒道:“臭小子,竟敢教训起老娘来,是不是自小没吃过我的家伙皮痒得紧啊?”
傅御南被敲得捂头直哼,忍不住拧着眉毛大叫道:“娘亲,你怎么跟个菜市场的泼妇一样?不怕有损你的声誉么?”
九雅挑了挑眉角,皮笑肉不笑道:“教训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损了我的声誉?母教子,天经地义。”
她说着又待举起手指又敲,傅御南捂紧脑门哇哇叫,“娘亲,你简直就是一个虐待狂,我又没做错什么,又凭哪条哪款教训我?”
终于懂叫嚷了,这才有点该有的孩子气嘛。九雅揉着手腕,咧开嘴正要对傅御南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洗脑大训,身后却传来极不合时宜的说话声:“大哥就不要指望母后私底下会对人温柔视之了,她常常穿着男装去学堂讲课,对着那些顽劣又蠢笨的人时常打骂之,她的言行已经彻底与那些菜市场的泼妇接轨,不要再对她怀任何美好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