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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散文
散文7:毁灭之诗
作者:郎骑竹马 醉月弄琴念流觞°(QQ:429538190)
彼时。风光如你。
你,小字凤凰慕容冲,生为燕王之子,一出世便被封为中山王,不到十岁就居于大司马的高位,可谓是荣幸之极致。
佛说: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上至非想处,下至转轮王。你可也曾叹过一句世事无常?才虚岁十二,便由尊贵的中山王沦为阶下囚,白衣受降,缚归长安。那些曾经的浮华虚名如陌上尘埃如天际云烟,不待风过便余不下半点痕迹。
我想,你是恨的吧。你高贵的慕容氏血统里流淌的都是骄傲的血,一如那高贵的阿修罗,生而为战,只有死亡才能征服你那颗不羁亦不屈的心。你无法屈服,却又不得不屈服,睁大了那温润明媚的双眸看着国破家亡,恨!恨那阿修罗的英魂还在沉睡。
然而,噩梦还在继续,你生来一张倾城绝艳的容颜,美丽骄傲的凤凰被折去了翎羽,囚于符坚床塌。娈童,你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沦落成泥的,哦不,是比地上任人践踏的泥土更加卑微,那是屈辱,比死还难忍的屈辱。
我想,你也曾想过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吧。可是你不能,为了慕容氏,你与姐姐清河公主注定要忍辱偷生下去。“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那雕梁画壁的紫绶宫,终究是要以血来洗去你那植入骨髓的屈辱。
你是如此的恨,恨到极致而无所泄。可别忘了,你是欲 火的凤凰啊,那高贵的阿修罗尊者,终有一天是要踏着红莲之火重生于人世的,当你重生之时便是人世毁灭之时,人世都将成为你表演的舞台,你席卷杀戮的修罗场。
终于,你等到了那一天。淝水一战,唤醒了你血脉中鲜卑民族的好战之魂。此时,你已不是符坚身下那面目苍白的娈童,你是大燕的中山王,是嗜血的阿修罗,在复仇的血与火中生存于世,修罗非天,亦是毁灭之神。你于海上踏着红莲之火而来,宝相绝世得让人无法逼视,口喷烈火,手托日月,身越须弥山,只求毁灭。
在长安城熊熊燃起的烈火中,我看到你笑了,你染满仇恨的眸笑意透明,你染满鲜血的白衣在烈火中飞舞,绮丽,悲壮。
然而,还不够。只有整个天下血流成河,才能平息你那近乎疯狂的绝望。透过你眼里那近乎死亡的绝望,可以想像当韩延手执长剑身率千军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也是笑着的,一笑相倾国便亡,即便是死,却是笑得那样倾城无双,醉人心肠。
这便是你要的结局吧,因为你早已厌倦,厌倦那仇恨卷起的战争,厌倦那曾经屈辱的人生。其实,你只不过是求能有一日,以最美丽骄傲的姿态站在符坚面前,俯视他曾带给你的屈辱,而你做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你所有的深埋心脏的恨与植入骨髓的屈辱,在符坚死后,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妄一场。
紫绶宫内花凝香,谁人嗤笑兴亡?
羽裳鸾凤锦流光,谁人泪染轩窗?
白衣弱骨锁朱梁,谁人凭栏复望?
一朝倾城国已亡,谁人呼唤君王?
梦陨梧桐止阿房,谁人忆起凤凰?
凤凰,凤凰,何不高飞还故乡?无故在此取灭亡?
我想,你应该是一首诗
一首毁灭之诗
在荣耀中诞生,风雨中破碎
在仇恨与屈辱间成长
如涅槃的凤凰
欲 火而生,毁灭而亡!
毁灭之诗,终归虚妄。
文/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