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澳门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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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走,到永利,我喜欢这个地方。”他带我去永利。就如好多人说的,一个人爱哪里真的有种说不出的缘份,赢也去那个地方,输也要输在那个地方,没有选择。开始选择了也就注定钟爱下一刻了。

永利门前硕大的音乐喷泉确实让人着迷,不过是后来才欣赏到,这一次没有开,水静静的躺着。门侧停着几辆劳斯莱斯,香槟色,身材细长,静静的卧着,我们走过去每人拍了几张照片,难道这就是后面人们所说的去了澳门无非就剩下给周围的人炫弄一翻的资本。我也一样有这个想法,不过后面很痛,始终没有炫耀给任何人。

厅很大,很高,顶上的黑洞密密麻麻,看仔细了原来不是黑洞是摄像头,在人输多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它们,它们就像锋利的针一样刺痛你的眼睛,而此时我已经有些头晕了,眼睛出现阵阵星星。

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还有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高兴的,沮丧的,站立的,哭泣的,忧愁的,打盹的,像一幅插了帧的画轴,时动时静,我们是画的主角,而开关确在那个黑黑的盒子里,它不光把握我们的喜怒哀乐,甚至还主宰着我们的命运,我们的生死,只要进去,就包括每一个人的一切的一切。我们看似自由,但早已失去了自由,从赌桌会放出若干条线,它牵到我们的身体或者思想,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走的多远,只经它轻轻一动,我们会奴隶般的扑倒在它的面前,用自己的生与死来侍俸它。

我们进去就分开了,他坐在一个人多的桌子,而我四处转悠。我的现金换成筹码,筹码又化为乌有,时间走着而它又悄无声息的掠夺着,掠夺着我手里的一切,吞噬着我的内心承受,颓废着我的精神。从取款机到赌桌十米开外,再从赌桌到取款机那么遥远。我恨不得将取款机就安在身旁,下完注没分输赢就可以取款。

此时的我已经不是进来时那个单纯而遐想的我了,我彻底被沦陷了,无助,胆怯,愤恨,焦急,燥动。我的过程已经没有了生机,结局就在眼前,下一秒我可能就会被洗劫一空,我不干心,试图想静静调整一下,但似乎没有一点机会,就这样没有一丝希望。

去了洗手间,认认真真的洗了把脸,拿纸巾擦干,我感觉头脑有些清醒了,而此时手里仅剩三千筹码,卡里已经取没了。心里也不再有什么奢求了,输了就走,无非增加三万的高利,向老婆坦白,此生不再进入澳门,好好工作,好好待家人,过好自己本该平静的生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被我想通了。

出了洗手间,找了个台子,随意的下着注,现在想想真的后怕,那个时候我一点额外的想法都没有,三千,只有三口,走人只是一二分钟的事,随便三把可以要我彻底的崩盘。然而就在这时我奇迹般的生还了。同台的人都跟着我下,都乐意让我看牌,我的筹码多了起来。这时公关也找来了,拿了我的证件给我办了会员卡还送了钥匙扣和一个皮夹。一合牌打完了,大家和我商量去哪个台子打,看我下什么注,也有留电话号码的,说好夜里可以一起打。

这一切又是来的那么悄无声息,那么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又是一局结束了,手里有好多好多的筹码,我决定要起身了,换好港币,七万八,厚厚一沓,装进钱包,走出了永利。这一切不敢相信是真的。

已经六点多了,天仍然敞亮,我拎着包来到新普京。这时的我起注已经上了一个台阶,起手就是五千,就当做试试。等待,发牌,我开牌,然后荷官收掉筹码,这一组动作就像按了重播键,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换到哪里依旧如此。我就像是被拔掉的竹笋,一层一层被他们剥去,一点一点失去动力,慢慢地我的思想和刚才的气质已经灰飞烟灭,像是被打过的长蛇,直直的毫无生机的躺在台上机械般的下着注。我无望了,大势已去。

在中途我也歇息过,碰到一个女人,四十开外,有些老了。和她同坐过一个台子打过,后面离开时也就有说有笑,跟上了。一起去了二楼吃碗面,牛肉面,七十八一碗,我付的钱。我们北方人在外面就喜欢吃面,其余的不看,另外也是嫌贵的原因。

她是一位有两个大学生的母亲,丈夫有了小三走了,她一气之下来了澳门,是想气气丈夫,结果她倒输在了这里,现在输了好多钱,她现在变的不再顾家,不再顾孩子。她恨透了她的丈夫,她一个劲的为着这个家,而丈夫却背着自己和其他的人鬼混,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后我安慰了几句,本身也不爱说话的我不会说话,只是顺着她说了几句,看着她有想哭的样子我阻止了,她似乎听懂了,没有流泪,这让我这个怕女人流泪的人心里好受些。这时龙哥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了地方,他就找来了,也因此我和这个中年妇女走开了,如果是内心的话因该是避开了她。

他已经两手空空,听他说输了十个,人民币还是港币我没有问。我手里也仅剩一个筹码五千,他拿去要给我打,我们坐下来,他下一把,我下一把,我下一把,他下一把,要不他下了,我再挪到我想的位置上,这样过了好长时间,手是还是五千。我真佩服赌场的强大,它强大到它的点点滴滴,强大到可以捉弄任何一个人,强大到任何一个人都会讥讽自己。

我说不行了,不想打了,他也真心累了。我们走出了新普京。跟着他一路走到金沙,他去拿行李出关,而我跟他告别后去了金沙一楼,直接上了台子。

不服不行,现在的我哪里是赌场关照的对象,走哪败哪,走哪输哪,仅剩三千了,一阵冷笑。此时我是强大的无为,没有任着性子,而是跟着别人,与我同台的一个头大耳肥,身板宽厚的中年男子,周围还有几个女士,虽然是美女但都上了年纪,美女只算是开牌时的称谓而已。这个中年男子打哪中哪,我放到哪里回收到哪里,筹码一个劲的向上窜,已经有厚厚几叠了,四五万的样子。看来幸运随时都会有,看你是否跟对了人。当中年男子走后,我的筹码不动了,不上不下,朝四周望了望,他果断没有了,找不到那个人了。我也就离开了这个台子。

还好又碰到了一个台子,不过这个台子的主角切换成了我,就跟在永利大捷一样的出色。同台四五个人都跟我,随意扔出去都会捡到钱。筹码不停地向上盘升。

“兄弟,运气真好啊,赢了这么多,这把下什么?这把下这个吧?”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广东人的口气,不过男的长的有些熟的感觉,就没了拒绝他的意识。

“没有没有。”我应了一声。

我无意间看到荷官阿姨狠狠地瞪了这两个人一眼,看来有问题。

“老板,要收好自己的筹码哦。”荷官阿姨一副慈祥的样子提醒我道。

“谢谢。”我忙回了一句。

我一直在这个台子,直到将一局打完,我是属于把把下的那种,单凭感觉,别的也不懂,更没有研究。

“老板,赢了好多啊,可以休息一下了,不要长时间玩哦,要知道见好就收哦,老板。”她重重的提醒了我。

“谢谢,谢谢。”我一个劲的答应。

走向账房换了现金,那个男的跟在我的后面。

“老板,手气不错哦。”他一直跟着。

“没有,没有,小赢一点而已。”我笑了笑说。

“哪有一点啊,你赢了好多哦。”他穷追不舍。

我换好了现金十一万多的样子,全装进了包,零头装进衣兜。

“老板,赢了那么多红点哪。”我已经猜到他是为了要钱,于是我掏出零头,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十的港币给了他。

“哇,老板,就这么多啊?你赢了那么多哪。”他不满的向我说道,看似不想要,还是装进了口袋。

这50块让我记住了这个面孔,但就是他,让我在澳门输的片甲不留,让我对澳门心惊胆颤。这是发生在第二次的时候。

走出金沙我长长吸了口气,看到排队,我想到了出关,我也排上队,一圈一圈,轮到我时已经走了好几辆车了。到了关闸,我停住了,一个念头,就这么出吗?来一次多不容易啊,真要这么出去吗?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兄弟,要出关啊。”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想法,一个男子,年龄与我差不多,个子不高,脸瘦,皮肤黑黝,显得精明多了,很面熟但我确实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迟疑的看着他,脑子回忆着。

“兄弟,这么快忘了,在金沙你给过我50港币。”他笑了笑,提起了我的记忆。

“哦。”我点了点头。我的神态有些拒绝他,他识趣的走开了。而我还在做着出关还是不出的纠结。我上了楼梯,要排队了,那么多的人流,我居然朝反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