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翠说,此事真的与三奶奶无关,奴婢冷眼瞧着,三奶奶也不像那样的人……”
话没说完,姜氏冷声打断:“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对一个人不能妄下评论。”
崔嬷嬷垂下头,转身去倒了一杯茶来,她原是姜氏身边的陪嫁丫头,后来到了韩家姜氏做主配给了陪房管事的儿子,如今公公婆婆已经不在世上,庄子是她和丈夫打理着。可到底姜氏在娘家的时候,她是自幼便服侍姜氏的。这些年姜氏的脾气变了,在她心里,姜氏任旧是以前那个冷静和顺的人。
“果真与三奶奶有关,三奶奶自然早就处理了秋菊,不过一个丫头罢了,犯了错撵出去。可三奶奶是好好儿将秋菊关着,品翠说,三奶奶的意思是不知道府里的丫头犯了蓄意谋害主子的错该如何处置。品翠那丫头奴婢也不了解,不过奴婢瞧着她也不像撒谎。”
品翠是什么样的人姜氏是知道的,在她身边待了好几年,话不多,为人本分,她将品翠给了安静茹,也是观察了安静茹一段时间后才决定。安静茹身边的两个丫头够激灵,赵嬷嬷行事老道。可初进府,总要有些了解府里情况的人在她身边才好。
姜氏深吸一口气,道:“晨哥儿是我和老爷唯一的血脉,华哥到底不是我生的,他孝顺我,难道瞧着晨哥儿就不碍眼么?”
崔嬷嬷直言道:“夫人倘或真这么想,岂不是恰恰中了圈套?”
姜氏和韩睿华之间的隔阂越深,对大房是一点儿好处也没。韩睿华已经正式步入仕途,他不属于大房,唯独少的是王妃对他的提点,仕途之路可能走得会不顺,可他两榜进士出身,再不顺也能走下去。恰好是大房,失去了韩睿华夫妇两人,王妃的处境会更艰难,她和大老爷、晨哥儿也会更难。
这府里的东西任由沈氏那无底洞的腰包,就是天家也填不满的,何况一个韩国公府。等到太夫人百年之后,只怕剩下的就是一个空架子,别说给大房的子孙后辈留下什么,就是想给晨哥儿一个富足安稳的人生,只怕也不可能。
她们能想到这些,难道韩睿华和安静茹就不能想到么?姜氏抚着跳动的太阳穴,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她才活得这么不顺?
“那丫头什么来路你去查一查,若是与哪边的人有什么瓜葛,一并给我揪出来!”
崔嬷嬷道:“三奶奶那边已经叫赵嬷嬷去查了,就是院子里其他人也叫查的清清楚楚。夫人,咱们这边……您看是不是也该清理清理?”
这么多年,人员流动不止一次两次,而这事儿又发生在现在。现在,大房的情况稍稍好转,晨哥儿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姜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是担心了吧,担心晨哥儿长大了会夺回原该属于大房的东西。
姜氏咬牙道:“查!但凡觉得可疑的,一并撵了出去。”
这事儿还得叫太夫人知道才好,既然要叫她知道,就要动作大些。姜氏道:“派几个得力的,给我盯着府里其他人,但凡有点儿错的,一并摆来台面上。”
二老爷身上的爵位,姜氏从来没想过要拿回来,可他们既要这样紧紧相逼,见不得她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她也叫他们尝尝那不舒心的滋味!
秋菊的身份很快查出来,倒是清清白白,因为家境艰难,八岁的时候就以活契卖进府里,家里还有两位哥哥和一位弟弟,老子娘也还或者,大哥已经成亲,二哥也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弟弟比她小,才十来岁左右。
赵嬷嬷道:“七姑娘身边大丫头薰儿与她交好,还去过她家,说她家的情况确实很艰难,这丫头每个月的月例都叫人带回去了。”
安静茹想了想道:“这之前,她与什么人来往过?”
赵嬷嬷蹙着眉头道:“那丫头和其他丫头不一样,咱们府里的下人一年四季四套衣裳,可她有时候经常穿着旧衣赏,除了一个熏儿和她因为同时进府,在一位嬷嬷哪里学了一年的规矩,因此关系亲厚些,其他人基本没什么话说,就是这院子里的丫头也不爱与她来往,总觉得她阴阳怪气的。那之前几日,也一直呆在院子里,连熏儿也许久没和她说话了。”
府里的丫头派到了什么地方,吃穿住行都在那个地方,但并非是不能偶尔出出院子串门子。安静茹冷笑:“果然是够聪明的,咱们现在也无从查起了。那巴豆是怎么来的,她还是不肯说?”
赵嬷嬷拧着眉点头,“这丫头嘴紧的很,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既然府里查不出来,就去外面查,我瞧着那抱巴豆的纸很新,应该是近来才买的,这东西用的不多,寻常药铺倒是没有,不过也有医术精湛的大夫会用这味药,你忙不过来,去庄子上叫陈家、李家的媳妇子帮着问问。”
赵嬷嬷点点头,品翠端着茶进来,福福身道:“崔嬷嬷刚刚来过了,说秋菊留着还有用。”
安静茹点头,姜氏说要查,她自然不会动秋菊。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与安静茹无冤无仇,怎么会值得她这样算计?
安静茹吃了一口茶问品翠,“院子里其他人的来路清楚了没有?”
安静茹派了品翠和春香两人去查,府里的下人除了家生子,外头买来的,或者做长工的,进府便有纪录。包括入府的时间,家住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人事上的纪录,比后世还清晰明白,怕的就是这些人不安好心,拿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