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初八这日,安静茹也一早就过去三房那边帮忙,收拾好的韩睿钦从外面进来见刘氏,安静茹跟着望去,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装,任旧掩饰不了他是青涩少年,活脱脱一个高中生,一张脸与那大红的喜服一般,交映成辉。
刘氏心情愉悦,左右看看,又亲自整理了好半晌,直到外头三老爷遣人来催,“该去太夫人哪里请安了。”
刘氏一回神,忙不迭地道:“是啊是啊,咱们快过去吧。”
一行人簇拥着新郎官去太夫人屋里,姜氏等人早就聚集在那里了,韩睿钦腼腆地像个姑娘去拜见众人,太夫人训了几句话,不外乎如今成家立业就该如何如何。韩睿钦红着脸应下,外头客人便陆陆续续到了。
韩睿钦成亲,因着三老爷是庶出的缘故,虽然很多大户都来了,哪些功勋世家却都不是当家主母,热闹是不亚于太夫人寿辰当日,来的客人就远远不及了。
这些并没有影响刘氏的心情,脚不沾地地接待众人,巴不得一人分成几人来用,个个都要陪着说好一会儿的话,微笑而骄傲地接受大伙的道贺。
安静茹也没能闲暇,和欧阳倩一起忙着接待的事儿,只是欧阳倩很是心不在焉,有几次客人与她说话,她都仿佛没听见似地。
终于有片刻清闲,牡丹端着茶水送到她手里,她竟然没端稳,一杯茶尽数泼在衣服上,幸亏穿的厚实,否则那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在皮肤上,不起泡也要红一大片。
牡丹吓得脸色都变了,欧阳倩却摆摆手道:“没事儿,我回去换身衣裳吧。”
又朝安静茹道:“就有劳三弟妹了。”
疑惑地目送欧阳倩离开,又有婆子进来禀报:“宁伯侯府二夫人到了。”
安静茹忙放下茶杯迎出去,她所在就是垂花门旁边的厢房,一出来就瞧见那日与刘氏相谈甚欢的贵妇,宁伯侯府是个大姓——姓孙,孙二夫人见过安静茹,也不算陌生,彼此见礼,孙二夫人见周围没有什么别的客人,抱歉笑道:“看来我来晚了。”
安静茹忙说不晚,领着孙二夫人去见刘氏她们,一路闲谈下来,倒觉这位夫人脾气和蔼,为人和善倒不是那爱摆谱的人。
花厅很热闹,先来的女眷基本都在这里,刘氏忙着别的事儿去了,孙二夫人见过太夫人,其他人也纷纷上前互相见礼,见刘氏进来,孙二夫人又上前去道贺,刘氏忙客气几句。外头便有人进来禀报:“花轿进门了!”
紧接着便传来爆竹声,大伙就闹着去看新人行礼,这样的场合一般不适合未婚姑娘们去,安静茹只好留下陪这些姑娘。
虽然不能去,但姑娘们对这事儿都十分好奇,少不得七嘴八舌地议论,竟然还有脸皮厚的抓着安静茹问:“成亲的时候会不会很紧张?”
安静茹还没想怎么回答,其它姑娘就捂嘴笑起来,有人亲昵地称呼这询问的姑娘,笑道:“如丫头是思嫁了,赶明儿就给你未婚夫说去,叫他快些迎娶你过门,这样可不就知道成亲的时候到底紧张还是不紧张。”
那姑娘虽然臊红了脸,却憨厚地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吉期不能改啊。”
众人静默了一秒,哄堂大笑起来,连一直冷眼旁观坐在角落里发怔不与人说话的容珠也弯起嘴角。
短短一个多月,到底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安静茹也不知道,但容珠是真的变了,愈发的沉默寡言,愈发的不爱与人说话,相对于本来就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容兰,她如今可谓神出鬼没,明明前一刻还看到她,下一刻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开了。明明觉得她没出来,却偏偏一抬头就看到她。
就说今天吧,本来也有姑娘与她交好,主动与她打招呼说话,三言两语,她就把人打发走了。渐渐的,她虽然在,却已经没人主动过去与她说话,她明明在这里,却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真是不害臊,还是姑娘呢,这话还能说得不打结不喘气。”
那姑娘垂下头,待笑声低下去,又道:“要不妹妹帮我想想法子吧。”
众人再一次笑得东倒西歪,有人道:“不行了,还是别叫她说话了,否则咱们今儿别指望还能吃下东西,笑都笑饱了。”
岂料,那姑娘又憨厚地冒出一句,闪着惊讶的大眼睛,道:“原来我说话这么管用,还能叫你们不吃饭就饱了?那以后我夫君岂不是不用吃饭?反正我不可能不说话吧?”
真是,安静茹也忍不住了,一片笑声中,安静茹才想起一件事儿来,娘家的人没来。
看了看大伙儿打发春香去垂花门处瞧瞧,春香刚出去,赵嬷嬷略带担忧地进来,朝安静茹福福身,更着她一起来的李嬷嬷朝安静茹见礼。
李嬷嬷是安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人,在安家连安老爷都对她十分敬重,她比安老夫人年轻不了几岁,比陈氏年纪还大,一般都在安老夫人身边伺候,很少离开安老夫人。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安静茹扭头看了看还在说笑的众位姑娘,示意李嬷嬷倒门外说话。到了外面,李嬷嬷才道:“夫人病了,今儿来不了,所以才打发了奴婢过来。”
“病了?怎么不早些过来告诉我一声?”
李嬷嬷道:“不过感染风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没通知姑奶奶。”
安静茹松了口气,陈氏生下双胞胎,这些年虽然一直调理着,年轻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上了三十岁身体就弱了。安静茹叫赵嬷嬷带着李嬷嬷去见刘氏,回到屋里,那个说话憨厚的姑娘已经停止说笑,不多时新人礼成,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大伙儿便商议着喜宴结束后去新房瞧瞧,就都围着容蕙了,容蕙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