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微笑道:“不急,横竖要等明年开了春才好。沈丫头的身子骨虽然好了起来,到底还是该将养着。”
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她来的时候健健康康,这一次回去见你哥哥嫂嫂,也要健健康康的,才不枉费你哥哥嫂嫂将她托付与你一场。”
沈氏只觉脸颊滚烫,活像自己的心思被暴露出来一般,讪讪应了几个“是。”
太夫人便停下这个话题不说,拉着安静茹的手细问欧阳倩明儿生辰的事儿,未了想到韩睿华,促狭地眨眨眼笑道:“今年他不在,等他回来,定叫他重新给你补一个!”
安静茹被太夫人的眨眼的动作逗笑了,又因为她暧昧的眼神不禁脸红,喃喃道:“随便他回不回来,反正孙媳以前的生辰那日也没他。”
太夫人乐呵呵的,“你能想得开就好,他年轻,难免要比旁人勤勉些。”
许嬷嬷扯了扯欧阳倩的袖子,欧阳倩会意立刻说起明儿的事儿来,屋里的气氛热闹起来,也不知刘氏怎么的就想起王妃来,“王妃的产期也是这一两日了吧?”
这两天姜氏天天儿打发人去王府询问,这会子刘氏说起,她点头道:“太医说就这一两日了。”
就这一两日,便可见王妃生下来的到底是世子还是郡主。
刘氏半开玩笑地道:“说不准还与华哥媳妇同天的生辰呢!”
大伙也只是应景儿地笑了笑,却无人说话,隔了半晌,太夫人朝安静茹道:“你娘是有福气的,一举便儿女双全。”
北风呼啸,安静茹站在门口半晌,春香拿了暖手炉来,劝道:“姑奶奶回屋吧。”
已经到了落锁的时辰,外头的城门也关了,韩睿华却半点儿消息也没。安静茹心里突然生起一阵沮丧来。
罢了,他定是被这风雪耽搁了,而不是出了别的意外,可好歹给个信儿,莫不是已经忘了走时说的话?
也许是连日来的忙碌,安静茹本来睡不着,躺在床上没过多久竟然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春香她们已经备好了热水,拿了一套簇新的衣裳出来,“姑奶奶今儿穿这身吧,颜色鲜艳些,也多了几分喜气。”
都说穿衣是穿给别人看的,韩睿华不在,她穿给谁看?安静茹兴趣缺缺,胡乱应下。春香和品翠过来服侍更衣,洗漱完毕后,早饭已经送来了。安静茹匆匆吃了一碗粥,就没胃口再吃。
外头天色还早,灰蒙蒙的,春香把窗户打开,冷冽的风立马吹进来,“雪停了,反而更冷了似地。”
品翠提着烧开的水壶进来,听见春香如此说,微笑道:“冬天本来就如此,下雪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冷,等雪停了,若是太阳没出来,反而冷的叫人受不了呢!”
春香点着头朝安静茹道:“就把那件太夫人给的银鼠领子的大氅拿出来穿吧,这风怪渗骨的。”
说着有些忍不住,又把窗户关上,拉上窗帘子,叫木槿进来,吩咐她及时添加屋里的火炭。又拿出暖手炉,揭开盖儿把炉子上烧的红彤彤的火炭夹进去一些,盖上盖儿,套上锦缎做成的炉套,觉得温度差不多才递给安静茹。
“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品翠服侍安静茹披上那件银鼠领大氅,里子是石青色外面是银粉蝶纹,触感光滑,看上去仿佛会发光一样。这是太夫人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今天穿着也算是应情应景儿。
姜氏刚好准备吃早饭,见安静茹进来,就叫她先去太夫人哪里。府里的西席先生昨儿回家过年去了,晨哥儿不用读书,姜氏叫安静茹带她一起先过去。
一路走来,府里的丫头婆子也都开始打扫,看样子这雪是真停了,那些要紧的经常走动的路都要打扫出来。族学也已经停课,走到半路上竟瞧见韩睿兴和韩睿升与两个十二三岁的粗使丫头玩雪。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个雪球毫无防备地飞过来,若是品翠眼疾手快,发现不对劲挡住了,那雪球就打在安静茹身上了。
雪球砸在品翠脸上,品翠忍不住惊呼一声,那边的两个丫头发现砸中了人,扭头一看是安静茹,忙停下玩闹跑过来战战兢兢地行礼认错。
安静茹正要说什么,发现晨哥儿正紧紧拽着她的大氅,愤怒地盯着前头还在雪地里玩闹的韩睿兴和韩睿升。
韩睿兴和韩睿升大概发现了晨哥儿的目光,嘲讽地笑问:“小药罐子,要不要陪堂叔们玩雪?”
紧接着又哈哈笑道:“瞧堂叔这记性,你连多走几步路都不成,哪里能玩雪?”
又招手叫这两个小丫头过去陪他们继续玩,这两个丫头哪里敢去,品翠蹙着眉头道:“一会子府里要来客人,你们还不快些打扫出来,小心管事嬷嬷揭了你们的皮!”
两个小丫头唬得脸色如雪,忙不迭地跑开了。
晨哥儿却不肯走,弯腰抓起一把雪几下就捏了一个雪团,直直朝他们扔过去。可他人小力气也小,雪球扔出了一两米的距离就落在地上,惹得韩睿兴更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安静茹忍不住蹙眉,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晨哥儿:“前儿先生教了你什么?”
晨哥儿不知道安静茹怎么这么问,却歪着头想了半晌,先生讲得他似懂非懂,却记得先生细说那话的意思,晨哥儿扬声道:“先生说,别人无礼,但自己不能无礼,否则就有失君子风度,与小人为伍。”
安静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赞道:“咱们晨哥儿虽然年纪小,却比旁人懂得的道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