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有理儿。”
“所以今年夏天,便没有那碧油油的荷叶欣赏了。”
欧阳倩语气里透着惋惜,想来种莲藕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结果行不通。安静茹失望地叹口气,自嘲道:“我是没福气的,欣赏不到那景致了。”
容珠冷哼一声,“三嫂子哪里是没福气的人,三嫂子可是最有福气的!”
安静茹别开脸欣赏其他,装作没听到容珠的话。对付这小姑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会,反正独角戏她也不喜欢。不过,安静茹这一扭头,就顿觉眼前一亮。
那前方有一人,上面穿着桃红色衣裳,下面着松花色罗裙,与那桃花相呼应,别是一番俏丽。只见那女子垫着脚,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摘树枝上的娇嫩的桃花,一边还注意着脚下,生怕踩了落花。
有意思,林黛玉不忍落花落败失了颜色,故此将枝头落下的花瓣扫起来掩埋。这人却是将桃花从枝头上摘了,放进篮子里也不知做何用处?
容珠也发现了那位女子,提着裙摆跑下石阶,一路朝那女子奔去。安静茹远远瞧着,见那女子朝容珠见礼,便知并非什么小姐,不过是个体面的丫头。丫头已经如此,不知那丫头服侍的主子是什么人?
安静茹扭头看欧阳倩,发现欧阳倩眼底闪过一丝不喜,可眨眼间就又换上和气的笑容,仿佛那一丝不喜不存在一般。安静茹猜测,莫非这丫头又是一个想爬床的?还是爬二爷韩睿龙床。
“三弟妹,咱们也过去瞧瞧吧。”
安静茹哪有不顺从的,四处张望想起晨哥儿来,“不知品绣抱着晨哥儿去了什么地方?”
欧阳倩浅笑,似是反问又似是嘲讽:“还能去什么地方,三弟妹莫要担心,咱们绕着走一圈,便能见到晨哥儿了。”
安静茹见她说得十分肯定,不便多言,只暗暗地给春香打了眼色,暗示她多注意一下。毕竟姜氏说过,叫看顾晨哥儿。
一群人徐徐下了石阶,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聊着话题。欧阳倩指着秋水亭叫安静茹瞧,安静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知道原来建在水中央的亭子便叫秋水亭。果然十分巧妙,虽然孤零零就那么一座亭子,却四面环水,亭子下方是四根巨大的石柱子,故而地势较高,没有桥梁点缀,要去亭子里面便只能坐船,再顺着修建的石阶上去。
此刻,水上春风袅袅,亭子四面碧翠色帘子随风舞动,倘或在里面摆一架古琴,燃上香炉,再坐一位穿白衣的女子,纤纤十指拨出扣人心弦的乐曲,定会艳冠群芳。
“你家小姐身子不好,你不在身边伺候,跑来这里摘花做什么?”
安静茹甩掉满脑子的幻想,盯着眼前的丫头,真正是十分春色也不及人家一低头的娇柔。牡丹漂亮得艳丽,就如欧阳倩一般叫人惊艳。而眼前的女子,清丽又柔弱,叫人不由得心疼。
“今儿奴婢陪表小姐出来走动,表小姐瞧着桃花开的好,说收集一些起来好做桃花粉,免得白白落入泥里,糟蹋了。”
容珠接口道:“表姐姐最是爱惜花草的,做成桃花粉擦在脸上,不但能调匀肤色,还能保存住桃花的颜色呢!”
说着朝容蕙和容兰道:“你们也来帮着多摘一些,等表姐姐做好了桃花粉,咱们也能多讨要一些。”
人面桃花,这个法子比葬花高级。
女孩儿天生对脂啊粉的感兴趣,便是容蕙也难得露出兴致来,叫身边跟着的丫头也去帮忙。一时之间,众人摘花忙得不亦乐乎。
安静茹识相地站到一边去,欧阳倩对这样的活动也不感兴趣,幽幽道:“一年一次灼灼绽放,不能尽兴,就要被摘下来。”她声音极轻,便是挨着她的牡丹也没听清楚。
倒是夏香蠢蠢欲动很想加入,但她年纪虽小,却也看得出六小姐一直针对自家小姐,现在去凑热闹,指不定又招来她什么话。
安静茹琢磨着还是亲自去找找晨哥儿才安心,否则这满圆子的春景她欣赏的也不踏实,便问欧阳倩可知道晨哥儿会去什么地方,那边容珠听见,不屑地冷哼一声,扬声道:“大伯母不过说说罢了,三嫂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品绣照顾晨哥儿也不是一两天两,大伯母都放心叫她带着呢!”
言外之意,品绣是姜氏身边得姜氏信任的人,安静茹不放心,岂不是连姜氏也不放心?
“六妹妹说得在理,我只是想着晨哥儿身子骨弱,这风虽不冷,他吹多了却是不好的。”
容珠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晨哥儿这会子在屋里呢!”
在谁的屋里?难不成来园子里打一晃就回去了?
欧阳倩笑道:“三弟妹真不必担心,晨哥儿定是在表妹处,他很喜欢表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安静茹觉得欧阳倩的笑容,有股子高深莫测的味儿。
再美的景致,安静茹也彻底没了心情去欣赏。目光落到那娇滴滴的俏婢身上,实难想象那位表小姐到底又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容珠的敌意,便是因为那位表小姐而产生的么?那位表小姐莫非又是什么身世凄苦,客居在韩国公府的翻版林黛玉?与丈夫韩睿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结果因为韩睿华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无疾而终?
方才欧阳倩说她身子不好,是因为韩睿华成亲,才病了的么?
安静茹怒,不带这么狗血的!她是正牌老婆,怎么无端端的好像变成了第三者。这个韩睿华,表面看上去多么正经又正派的人,却,却……真正应了眼前的景色,桃花一朵一朵开得无比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