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何其明白,自然知道甄家这是又改变的态度,到了傍晚送走客人们。沈氏便将甄夫人的意思说给太夫人听,太夫人知道沈氏很满意这门亲事,再说容珠的事儿闹出来,要在京城还真找不到这么好的亲事。
沈氏小心翼翼又满含希夷的目光,让太夫人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是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初十,年味儿便逐渐淡下来,甄夫人又单独拜访了一次沈氏。
这个年就这样过去,过了初十韩睿华便按照正常官吏一般去督察府供职,五天一日沐休,刘氏正式开始准备容蕙的嫁妆,沈怀筠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今年过了元宵便是立春,立春就意味着春天到了。只是,天儿还冷,积雪厚的地方才开始慢慢融化,一旦太阳出来,就很想去晒晒。
从过了年,太夫人的身子又出了问题,太医院的太医天天儿往府里跑,大伙请安也不似以前那般在太夫人屋里说笑。唯一算的上的喜事,便是容蕙和容珠两姊妹的婚事了。
容蕙这边过了年两家就迫不及待地交换庚帖,问名、纳吉,婚事定在容蕙及笄的一个月后,也就是今年的九月。
容珠的婚事太夫人再没有过问,因着容珠比容蕙大了几个月,两家将吉期定在了五月中旬,过年之后,也就是甄家下聘这一日热闹了一番。
安静茹等人也都去看热闹,甄家虽操办的急,礼数却也相当周全。而韩家,去年娶媳妇办了两次喜事,今年嫁女儿又是两次。
只是,看起来总是有些急的意思,下面的人闲来无事,少不得议论一番,更有人说,兴许是甄家的哥儿有什么问题。
而安静茹也遇到一件头疼的事儿,紫苏配人。紫苏是姜氏屋里出来的,安静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给姜氏说一声。
趁着请安的时候,安静茹便提出来。姜氏垂着眼帘,半晌没说话,安静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或者因为这个又联想起什么来。
可话已出口,又收不回来。
“华哥屋里的事儿你做主就是,紫苏跟了我几年,若是看准了,领进来我瞧瞧。”
安静茹松了口气,自然而然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儿媳陪房张家的长子,倒是个老实忠厚的,早年跟着弟弟上过一年学,略认得几个字,前儿在铺子里做过记账的活儿,今年二十有三。后来跟了儿媳,便也去庄子上帮衬了。”
姜氏抬起头倒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还能认字。这些仆从,便是跟着爷们读书的书童也不见得有认认真真去读书认字的。但作为奴才,能读书认字自然是好。不求考功名,若是有上进心,倒是能做到账房管事。
紫苏虽然是大丫头,到底也不过是丫头,且卖了死契,终究是要主子做主配人,安静茹这样安排,可见是抬举她了。
姜氏点点头,“选个日子带来我瞧瞧,其他的你安排吧。”
安静茹点头,姜氏说起今年春播的事儿来,永业田她管着,太夫人的庄子安静茹管着,种子都是头一年冬藏好了的。春播要到谷雨之后,眼下就等解了冻在春播农忙之前把粮仓的事儿解决了。
这些事儿,过年管事们来就已经商议妥当,反正眼下安静茹手头上的事儿不多。
这两日太夫人的身子仿佛又厉害了一些,半个月来,时好时坏总没个定准,今儿去请安,连太夫人的面儿都没瞧见。
春香拉着如意问,如意低声叹道:“太医说要静养调理……早上吃了小半碗清粥就吃不下了。”
一旁的刘氏听到,也是忧心忡忡的,目光落到儿媳卢氏身上,想着卢氏提前过门便是因为娘家母亲身子不好,唯恐耽搁了。若是太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儿子辈的守孝三年,孙子辈的守孝一年,可同样会因此耽搁容蕙。
越想越觉得不妥,中午三老爷回来,她便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没想到三老爷一瞪眼道:“这样的话休再说了,叫旁人听见,成何体统?”
刘氏到不至于糊涂至此,只是道:“我不过担心罢了,太夫人终究是硬朗的,若不是去年发生那些事儿也不至于如此。”
归根结底,还不是沈氏的缘故。眼下倒好,容珠的吉期在五月中旬,不过三两个月就到了,容蕙要下半年去了。这病来如山倒,谁知道太夫人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这样的担忧同样出现在沈氏哪儿,二老爷公务不忙,一天总有半天在家,一日几趟往寿禧堂去。弄得整个府里阴霾重重,沈怀筠要离开的事儿又延后了些日子。她还住在太夫人那边,天天儿在太夫人跟前伺候。
有时候太夫人精神好的,还会拉着沈怀筠的手赞扬她一番。
这一日,安静茹随着姜氏领着晨哥儿来请安。外面族学前几日就开始上课了,大房请的西席先生昨儿回来,晨哥儿明儿开始就要上课,也就意味着晨哥儿以后每天只能下学后来太夫人这里请安了。
太夫人点着头,道:“功课要紧,晨哥儿的孝心我心头明白就是。”
太夫人嗓音微弱,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众人虽陪着笑,可笑容也淡淡的。正好太医刚刚给太夫人诊了脉。姜氏叫住太医去隔壁屋里细问,那太医弓着身,垂着头语气却万分肯定,“老太君这是畏寒,天儿慢慢暖和起来,老太君必定康复。”
刘氏听得却道:“之前太夫人并没有这样的症状。”
那太医道:“老太君早已过花甲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