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说的仔细,安静茹认真地点点头,想了想道:“不如等查的时候,儿媳去看着?”
反正是先查了永业田才会去庄子上,永业田没有挨着庄子,想来那边也不会立马就得到消息。与其提前去说,先就把人唬住了,还不如直接去。
姜氏道:“到时候,你去也好,不过提前打个招呼更好。也无需下面的人知道。先通知三位管事,倘或这点儿事就把他们唬住了,也难成气候。”
别说管事,一开始安静茹都被唬住了。姜氏的顾虑也有道理,安静茹点头,姜氏又道:“今儿晚了,又下雨,明儿再叫他们来。”
庄子上的事儿还好些,最麻烦的是永业田。太夫人的庄子一直都是由家仆去管理,永业田的管事也是韩家的家奴,可管理方式不同,是把地租给那些佃户种,每年上缴租金。有些年景不好,租子却还是要上缴,交不上来,只有打欠条。或者家里突然状况,需要钱解决,以此类推,常年累月有些佃户欠下的租子可能两辈子都还不清。再者,还怕管事背着主人家克扣什么的,如此一来哪些佃户必定会心生不满。
主人家没出事之前,他们是敢怒不敢言,一旦出了什么事儿,怨恨之下还有可能做出其他事儿来。把佃户逼死,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没有爆出来,或者不敢爆出来。自然没事儿,但如果被查出来,就是人命官司。
韩家素来被誉为有德之家,发生这样的事儿,肯定会被人参上几本。
这正是姜氏担心的,本来是有人参了二老爷一本治家不严,纵容家人为非作歹,强占他人良田。可却是要查永业田,若不是永业田有了把柄,也该查韩家的其他产业。
其他的产业出了问题,圣上顾念韩家组上的公德,可能不会狠狠地追究,但如果是永业田,就没这么简单了。
姜氏的神情又变得凝固,安静茹一边走一边琢磨,缓缓道:“真有问题,母亲也该听到一些风声,既然没有听到风声,想来也查不出什么来。说不得,圣上这样决定,也是为了保全王妃,保全容嘉公主。”
姜氏顿了顿,觉得安静茹说得也有道理,圣上自从登基,就时不时的龙体欠安。庄亲王功劳高,但及时交出了手里的权力,比较之下,年家这几年发展迅速,门客更是遍布天下。对于皇帝来说,不介意身边养几个位高的人,但绝对不愿意把权力也交出去。他还年轻,没有年迈到已经不能处理朝政,要依仗旁人。
姜氏嘴角泛起笑,每个人都有紧张惊慌的时候,她最担心的莫过于拖累王妃。拖累了王妃,韩睿华就没有依仗,没有韩睿华,晨哥儿还这么小,一辈子还没开头。
“你说的对,一会儿跟我一起见见哪些管事。”
安静茹点头,忽然觉得她和姜氏又进了一步,整个人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沈氏还在太夫人屋里,太夫人脸色相当不好看,训人的时候也不顾忌姜氏和安静茹、刘氏等人,语气更是冷得能结出霜来:“这些年我也待你不薄,你却惹出这灭门之祸来。果真明白了自己的过失,就想法子去弥补吧!能弥补多少是多少!”
沈氏灰头土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太夫人连看她一眼也不想看了,挥手就叫魏嬷嬷带着她回去,沈氏走到门口,太夫人又冷冷补充一句:“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没有完事儿,就别来见我!”
沈氏一回头就瞧见刘氏幸灾乐祸的笑容,却只能忍着屈辱点点头。帘子放下,沈氏的背影被挡在了帘子外面。
刘氏心情愉快了一会儿,听太夫人说起永业田的事儿,她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孙二夫人分析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徘徊,刘氏甚至冲动地立刻就提出分家的话来。
问题出在沈氏身上,只要分出去了,三房就能少受些牵连,毕竟三老爷还是有些作为的,可瞧着安静茹和姜氏都认认真真地讨论永业田的问题,这话她却说不出口了。
她不是不明白,家里出了事儿,大家都该出一份儿力商量着解决,但她也确实恨沈氏,犹记得多年前,钦哥病了,她叫人去请大夫,门上的人却都不愿意,甚至非要等到开锁的时辰才开门。幸亏那一次钦哥没什么,真出了事儿,或者病死了,她可能会找沈氏拼命。
而事后,太夫人不过说了沈氏两句,连重话都算不上。刘氏就明白了,他们三房在韩家根本就不算什么。若不是大老爷、若不是后来的王妃暗中提携……
刘氏忽然觉得,即便分了家,三房也不该和大房生分。
趁着一个空档,刘氏道:“现在时辰也不算太晚,要不儿媳先去永业田那头瞧瞧?”
没想到一直抱着看戏的刘氏会突然说出这话来,安静茹不由得看着她,只听得刘氏认认真真地道:“只怕消息已经去了,咱们去看看,倘或有什么说法,也好及时就解决了,或者做些安抚人心的?”
与其叫管事们回来,听管事们的一面之词,不如亲自去看看。
姜氏第一次觉得刘氏说了一句能听的有建设性的话,朝太夫人道:“三弟妹说的也有道理,母亲庄子上的事儿,静茹料理得妥当,没什么,就让她在家里,有什么事儿马上给我们送消息来。我们就分两路去看看,要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太夫人哪有不同意,“只是如此一来,若是传出去,还说咱们家……”
对下面人的施压,姜氏沉吟道:“总要做些什么才说得过去,什么都不做,反而不好……或者,制造一些问题叫他们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