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抿嘴一笑,“想到我新婚那一年,也是这般过来的。”尔后又叹息一声,“当初说得再好听又能如何?有了新人忘了旧情,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安静茹略垂了头,欧阳倩见她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心情大好,又拉着安静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
目送欧阳倩的背影消失在荣恩轩院门外,春香愤愤朝那方向碎一口,“说起来二奶奶还是出身侯门呢,瞧瞧她说的那些话,一点儿不知避讳,连奴婢们都听不下去了。”
安静茹瞥了她一眼,不高兴地道:“她说了什么?又没指名道姓,别胡乱往自个儿身上揽。”
春香气急,咬咬唇愤愤不平地道:“话里话外虽没有指名道姓,可若不是园子里那个人,还能是谁?旧情?谁跟谁有旧情了?奴婢瞧着怕是二爷和那位有旧情吧。”
“你就少说两句吧!”安静茹低斥一声,转身进了屋。难道二房还真的这般不要脸,非要把沈姑娘塞过来不成?
春香刚从外面进来,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沈姑娘身边的烟儿来了。”
春香正在气头上,一听到沈姑娘,便气冲冲故意朝窗外道:“三奶奶身子不舒服,不见客!”
进来禀报的小丫头畏畏缩缩看了安静茹一眼,而门外立着的正是那位树下摘花的美婢,此刻怀里抱着一只狭长的锦盒,脸色也同那锦盒上大红的锦绸一般,绯红一片,手足不安地垂着头,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静茹见春香太不像话,少不得说她几句,才让小丫头领着烟儿进来。烟儿规规矩矩行了礼,不等安静茹询问,便说明来意,“上次三奶奶送给表小姐的礼物,表小姐很喜欢,只是头两天表小姐又病了一场,今儿精神好些,才想起立马就叫奴婢送了这把折扇,望三奶奶不要嫌弃才好。”
虽然看起来受惊不小,说话却大方利落,安静茹瞪了春香一眼。春香才过去将盒子接住,拿过来打开盒子让安静茹过目。
安静茹拿起来展开一瞧,吃惊不已,“这竟是张大师的画作!”
烟儿见安静茹识货,不由松了口气,“还望三奶奶不要嫌弃。”
“张大师的画作如今已经难寻。”说着放回去示意春香交还给烟儿,朝烟儿笑道,“寻常东西还罢了,这样贵重的我实在不敢当,回去告诉沈妹妹,心意我领了。”
烟儿一听,脸色立马就僵住,春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折扇一般是男人才用到的东西,虽然这样名贵的折扇是拿来收藏的,可女子之间互赠东西一般以针线首饰为主,又不是长辈的赏给晚辈的,哪里需要这么贵重的。
安静茹吩咐春香给了赏钱,又让夏香领着烟儿下去吃茶,烟儿无可奈何只得将锦盒接住,跟着夏香出了门。春香狠狠剐了烟儿一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姑奶奶您瞧瞧,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把折扇过来,如今天气还没热起来呢,就怕有人热着了。如果真正热起来,又送什么东西来。”
安静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今儿到底是怎么了?这点儿气都受不住,往常的稳重都去了什么哪里?也不怕下面的小丫头笑话你没规矩,在主子屋里也大呼小叫甩脸色!”
春香脸颊火辣辣地,“奴婢……奴婢就是看不惯她们那些嘴脸,瞧不起姑奶奶,当初何苦上门求亲?”
安静茹不说话,只是瞪着她。春香见安静茹脸色铁青,胸膛里的怒火才慢慢熄灭,却不死心,“姑奶奶难道不生气么?”
安静茹撇开脸,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儿气?只是这个时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同样也由不得韩睿华。要说生气,韩睿华难道会比自己少么?
烟儿只在抱夏坐了坐,便急匆匆赶回去。
沈怀筠见她将盒子抱回来,什么话也没说,只叫她收起来。烟儿心里亦有不平,“姑娘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三奶奶竟然看不上,谁不知道三奶奶的出身?她哪里能拿得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沈怀筠斜斜歪在榻上,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蓝澄澄的天空,幽幽叹口气,“她还是多心了。”
烟儿没听清楚,放好东西便去倒茶,又见屋里左右无人,少不得朝沈怀筠道:“你也太仁慈了些,屋里也不留个人,万一有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
“我身子虽不好,到底不会一天两天就没了,三奶奶既然不喜欢折扇,你挑几样首饰送去吧。”
烟儿见她竟好像知道三奶奶不会收折扇似地,禁不住好奇,“既然姑娘知道三奶奶不要您的折折扇,干嘛要送去呢?”
沈怀筠怔了半晌,苦笑道:“咱们窝在这里,外面什么流言咱们可以装作不知道,到底却是知道的。”
烟儿碎了一口,“定是云儿那个嘴碎的又在姑娘耳边念叨了什么话!”
“难道云儿说得不是实话么?你经常在外走动,只怕比云儿知道的还多些。”
烟儿心知什么都瞒不过沈怀筠,见她眉眼含翠,气息紊乱,忙劝道:“姑娘何苦想这些呢?随她怎么闹腾,上面还有二夫人呢。”
沈怀筠只是冷笑,姨妈?她搬来清雅阁已经三四年的光景,姨妈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倘或真正疼爱她,又怎么会由着欧阳倩胡乱败坏她的闺誉?身上的病又怎么会一直好不起来?对于她的教养的问题,又怎么会在琴棋书画上大费周章,而其他方面却从不让她沾染,就是自己屋里的银钱出入,也不要她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