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一边想一边摇头,这样的贺氏,如何放心把家里的事儿交给她?本来是想找个不用调教就能管好家的孙媳妇,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这才新婚就和丈夫闹不愉快,以后……
太夫人闭上眼,一时之间悲从心生,外头却好像闹开了锅,听见有丫头嚷嚷:“容嘉公主要回来……”
吵闹声打断了太夫人的惆怅,板着面孔叫如意出去打听,不多时如意折回来,“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容嘉公主要回京省亲,奴婢已经吩咐了她们不许乱嚷嚷。”
太夫人微微蹙眉,“什么话都随便嚷嚷,华哥媳妇呢?”
如意见太夫人面露不满,声音不觉低了下去,“大夫人和三奶奶去王府了。”
今儿早上请安时,姜氏就说过这话,“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王府。”
太夫人心情烦躁,语气也颇显不耐烦和不满:“那里是女儿的夫家,哪有三天两头往女儿家跑的?”
早上大夫人提的时候,太夫人还心不在焉地嘱托了几句,赏了几样东西叫给王妃的四个孩子带去。这话如意却是不敢说了,只得垂着头。
太夫人想了一会儿,朝身边的婆子吩咐道:“去看看龙哥媳妇好些了没有,若是好些了叫她过来说说话。”
那婆子福福身去了。
王妃眉宇轻蹙,眼里流露出少许不赞成,试探性地道:“会不会太快了?”
韩国公府毕竟是韩氏一门的门面,现在分了家,大房和三房不属于韩国公府,二夫人不在了,只能由二奶奶贺氏掌管家务,贺氏才进门,总要一段适应的时间。王妃一边说一边琢磨地道:“可是二弟妹和三弟妹不合?”
她几乎脱口而出,姜氏轻轻点了点头,将贺氏新婚第二天跑去荣恩轩说的那些话说了一边,王妃震惊地抬起头,“怎么可能?她到底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
“若不是这般,华哥媳妇如何会不安?”姜氏道,“前儿我便觉得不好,太夫人坚持,我也不好说得太过,何况二老爷也同意了,我们越说太夫人越反感,现如今人已经进了门,一家子住在一处,就是没矛盾也要相处出矛盾来,弄得一家子不安生,不如分了家彼此留个念想。”
姜氏缓缓地说道:“太夫人也做了些许安排,龙哥倒比从前稳重些,二老爷终究比你父亲情况好得多,有他盯着,也不会出大的乱子,华哥外放的事儿还要再等几年才好。三老爷不说了,钦哥如今也去了翰林,多少只眼睛盯着我们,外头的倒罢了,谨慎些没什么,就是怕先从里头乱起来,到时候就是哭也没地方哭了。”
王妃垂下头,韩家的风头确实太盛了些,韩睿华是两榜进士出身,韩睿钦擦边儿考了庶吉士,年纪轻轻以后的前途眼下看来是不错。他们都是靠自己努力考取的功名,虽然显赫可到底不是完全靠祖上荫庇得来的。
一代人出一位两榜进士就相当不错了,如韩家这样的功勋世家,一个府里出了三位进士,现在太夫人在世,若是分了家外人瞧着也会觉得韩家内部不和,不和的话遇事就难齐心,这样分成三份,韩国公府的人员就简单多了,大房现如今只有韩睿华在外任职,二房守着爵位,三房当下也只有三老爷撑起。韩睿钦考了庶吉士,要在翰林实习三年。
分了家就是各立门户的三家人,大老爷身上还有个侯爷的头衔,不过大老爷不能致使,这头衔就真的是个搁在那里看起来好看的名誉而已。韩睿华现在还是六品官,大房就不足以构成威胁,三房就更别说了,三老爷调去了户部任侍郎一职,他这个年纪,也不是多起眼的。
王妃细想了一番,道:“眼下确是分一分更好。”
风头太过,难免招人惦记,分一分不过是分别人的注意力,就是仍旧要盯着韩家,那也要有那么多只眼睛来盯。
“这事儿我与王爷商议商议,可以让父亲和二叔先私底下说一说。”
姜氏微微笑起来,知道王妃是已答应帮着说了,找王爷商议,八成是想请王爷出面。王爷的话,对太夫人来说王爷比王妃的话更有说服力。而与二老爷说一说,是不想造成太夫人觉得是大房极力要求分家,扔下二房和三房不管不顾,到时候如果太夫人坚持不同意,王爷也不太好管,毕竟这属于韩家的家事。
姜氏心里的石头落地,和王妃闲聊起来,安静茹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带着朝哥儿和世子殿下回到正屋,见姜氏神情轻松,也大概知道了结果。
王妃招手让两个半大的孩子去跟前,一手拉着一个,问他们去什么地方玩儿了,朝哥儿活跃些,嘟着嘴不太满意地道:“就在花园里看花,我们都是男孩儿,又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我喜欢书房里那个弓!”
安静茹忙瞪了他一眼,朝王妃笑道:“朝哥儿皮得很,不及世子稳重。”
王妃却不介意,拉着朝哥儿问他喜欢那一把,世子帮着说:“就是父王从南疆带回来的那把镶了玛瑙的小弓箭。”
“那是装饰的饰物,不过朝哥儿很有眼光呢,做工精细,还是香木做得……”说着叫人去取了来,安静茹忙推辞,姜氏也笑道,“小孩儿玩些别的还好,怎么能玩这些危险的,万一伤着了自个儿可不好!”
朝哥儿失望地垂下头,声音低低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儿以后不要了。”
别说王妃了,就是姜氏和安静茹瞧着也觉得可怜,好像把他心爱的东西给夺了去,王妃道:“不打紧的,那小弓箭本来也是装饰的物件儿,喜欢就拿去玩儿,王爷也是带回来给孩子玩耍的,他们兄弟都不喜欢,放在那里也是铺了灰,不如给它找个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