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大房虽差点儿就绝了后,姜氏的女儿却是庄亲王的正妃。如今韩睿华进了翰林,而朝中历来就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惯例,韩睿华出身欠缺了些,日后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欧阳倩从小就生活在大家族里,耳濡目染,外面的事儿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些。不过,韩睿华终究是不及她的丈夫韩睿龙,二房长子,她的浩命夫人是怎么样也跑不的。
垂花门前早已备了几辆马车,十来个人守在哪儿,远远见安静茹和韩睿华走来,领头的掌事嬷嬷立即叫其他人停止说话,待他们夫妻走近,齐刷刷行了礼。
安静茹叫起,又朝管事嬷嬷回了一礼,那嬷嬷见安静茹举止妥当,神色从容待人又如此客气,顿时眉开眼笑,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奴婢是南堂那边的,特来护送三奶奶回门。”
听她这么说,安静茹便猜到她应该就是许嬷嬷了,笑道:“有劳嬷嬷了。”
“哪里的话儿,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儿。回礼奴婢查看过了,三奶奶要不要再瞧瞧?”
“嬷嬷经事比我多,自然比我周全。再说,我对这些也不大了解。”说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可是头一遭成亲。在太夫人哪里就知道这些都是欧阳倩打理的,这许嬷嬷都说了是南堂那边,也就是二夫人身边的人,代表的是二夫人,她一个晚辈还敢去挑错儿?
许嬷嬷笑了笑,打了眼色,便有一旁的丫头拿来踏脚。赵嬷嬷和春香眼疾手快,没有让许嬷嬷搀扶安静茹。
韩睿华骑马,赵嬷嬷便陪安静茹做了一辆马车,春香、夏香等人和许嬷嬷等人坐了后面两辆马车,中间一辆堆放着带回去的喜饼、茶饼、女儿红等礼节上的物品。以及其他另备的东西。
“昨儿就听底下的人说,咱们回门带的东西和当初二奶奶回门带的东西差别不大,这是太夫人的意思。”赵嬷嬷道。
安静茹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穿戴,目光最后落到左手臂的金钏上。成色上好、分量十足,是韩家当初给的聘礼,就是有些沉重。幸亏是在手臂上,如果在头上,那才难受。
品绣到底比紫苏沉稳些,也很会察人眼色,安静茹并没费多大的劲儿,就阻止了她往头上加首饰的想法。不过,她看自己的目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赵嬷嬷见安静茹不过两三天,就比在娘家时沉静了许多,愈发心疼的紧,叹口气道:“过些日子就好了。”
新媳妇过门,少不了会碰上来自各处的试探,安静茹嘴唇上扬,笑容娴静,说得更是轻快无比,“嬷嬷还不了解我么?我哪里是会把自个儿往死胡同逼的人?”
她这两天已经想的非常清楚,不,早在韩家人出现,她知道这门亲不可能作罢,而她也无力反抗时,对自己的未来就有了一个大的规划——好好扮演妻子这个角色就对了,当然,其他的她也会争取,争取不来也无可奈何不是。
至于这门亲,对娘家益处颇多,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抱怨不满的。套用姨妈的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亲事定下,知情人士,比如对父亲多有提拔的蒋大人,待父亲也客气起来。
赵嬷嬷见安静茹如此说,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自家的小姐自己倘或不了解,别人就更不可能了解了,正是因为什么都搁不住,才更叫人担心。辗转又想到,如今才嫁去夫家,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又想着自己毕竟是奴婢,有些话也不好说,只得借由老太太或夫人的嘴,嘱托姑奶奶几句才好。
如此琢磨,赵嬷嬷也静默下来,细细想着回去了老太太和夫人那里该如何回话。
连续三天体力透支,精神紧绷,安静茹只觉得马车摇晃的她骨头都要散架了,眼皮又沉重地要命,拼命睁着。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戛然而止。
外头立刻传来喜悦的呼叫声,“回来了,回来了,快去禀报老太太、夫人、老爷,说姑奶奶新姑爷到了!”
安静茹打起精神,赵嬷嬷撩开帘子,只见冬香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搀扶赵嬷嬷下了马车。待赵嬷嬷站稳,两人又预备搀扶安静茹时,却见许嬷嬷已经领着两个丫头,其中一名丫头快速地将踏脚放在车前,这才一人撩开帘子,许嬷嬷与另外一名丫头扶着安静茹下了马车。
赵嬷嬷和冬香却只能站在边上瞧着,冬香红了脸,喜悦中多了几分尴尬和拘束,又见从后面下来的数十丫头婆子,穿戴皆不凡,比那些小户家的小姐主子还体面几分。特别是站在安静茹身边的嬷嬷,穿着锦绸缝制的衣裳,外面套了一件深碧色暗纹比甲,下面穿着石青色襦裙。耳朵上是赤金耳坠,手腕上带着一对碧色手镯,左手上还戴着一枚玉扳指。
这身打扮,就是这条街坊一代,有些殷实之家的祖母,比起来也逊色几分。不由得,心里就升起几分敬意,再也不敢毛毛躁躁,唯恐失了礼数惹人笑话。
安静茹抬头看着自家的大门,又看了看有条不紊跟来的丫头婆子,叹口气等韩睿华过来便抬脚进门。
“静茹回来了,奶奶、爹娘一早就盼着了呢!”刚进门,就见一少年满脸欢喜地迎过来。
安静茹暗暗白了他一眼,做了个警告他叫姐姐的眼神。虽然这少年人高马大,身子骨看起来精壮有力,也比安静茹整整高了一个头不止,可他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安晋松。
哼哼,谁叫他偏偏就比她晚一点儿从娘胎里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