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嘶。”
怪异的声音传入重阳耳中,像是男人压抑的低吼声。
隐隐还有一丝腥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漂浮。
重阳转动钥匙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借着温暖的阳光扫视大厅。
这房子是她哥哥在海边的公寓,几十年前的德式建筑,一共两层,有独立的院落,虽然陈旧,却简朴实用。每年学校放假她都会过来跟哥哥住上两个月,但哥哥最近生意太忙,这阵子都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白色精致的羊皮鞋哒哒的踩在深色地板上,她身上的清幽香气驱散了房中的腥甜味道,重阳单薄的身影像是一抹轻盈的光影,俏皮的踢掉鞋子扔掉包包,反手关上房门。
是她刚刚看了一场惊险刺激的电影太过于紧张了吧!这里怎么会有人闯入呢?这一片住着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院子外面常常会看到一身黑衣表情严肃的保镖来回巡查,治安是整个Q市最好的。
重阳拉开客厅的冰箱,拿出酸奶,踩着拖鞋走到立式空调前想要打开空调。
空调后的窗帘被风微微吹起,绯色纱幔轻柔的蹭过她面颊,重阳微微一愣。
她走的时候关好窗户了啊!怎么窗户是打开的?
脚下的拖鞋好像踩到了什么粘稠的液体,她低头一看,手中酸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混在了地上粘稠的鲜血里面。白色的拖鞋被地面的鲜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一圈圈在绒布的鞋面上缓缓晕开。
重阳捂着嘴,不动声色的往后倒退。
只不过走了一步,她就觉得双腿发软,因为她从地上的影子看到了身后一抹黑影正逐渐逼近她。
重阳小脸一瞬苍白,她看向距离自己三步之遥的窗台,她能先一步跳上窗台逃出去吗?
就在她准备行动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扑通一声,紧随其后的是男人沙哑而痛苦的声音。
重阳握着拳头慢慢的转身,脚边躺着一道修长健硕的身躯,属于男人的阳刚硬朗,只是那后背却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正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眼色。
重阳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口跑,脚踝却被大力扯住。她惊慌的踢掉了拖鞋,赤着脚踩着满是鲜血的地板上。
“嗯。别。别报警!”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重阳咬着唇低头看向地上的男人。
男人趴在地上,面颊朝她这边侧着,鼻梁高挺,眉毛浓密,只是脸上染了鲜血,看不出本来模样。重阳见他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抓着自己脚踝的手似乎松了松,她抬脚就要往门口跑去。
“啊!”
下一刻,抓住她脚踝的手再次用力,重阳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在男人身上。她身体的重量加重了男人后背的伤痕,身上的浅色衬衣被鲜血染红,手上、胳膊上,全都是一片血色。
重阳骇然抬头,目光一瞬落入一双明亮异常的黑瞳中。
尽管已经是伤痕累累,但他此刻凝视她的眼神,依旧明亮逼人。带着咄咄燃烧的力量,透着不屈刚毅。
“我……我不报警。”重阳坐在地上乖乖摇头。清朗好听的声音让男人不觉眯了眯眼睛,尽管如此,他眼底光亮依旧,不曾减弱半分。
“也别找。别找任何人来!”他沉声开口,深邃如墨的瞳仁静静地盯着重阳看。
“好。”重阳点头,男人脸上却没有放松的感觉,呼吸反倒是更加粗重痛苦。
“我家里有医药箱。”重阳指指电视下面的柜子,纯净无辜的面容让男人再次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可信度。
“我不会跑的。也不会打电话。”
男人深呼吸一口,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他知道,就算她想跳窗,最少也需要三秒钟的时间,足够他逮住不安分的她了。
重阳活动下被捏的酸痛的脚踝,小心翼翼的转身走到柜子前蹲下,只觉得后背一直被男人的墨瞳盯着,这浑身是血目光冷绝的男人,像是蛰伏的猛兽,哪怕浑身伤痕累累,也能给对手致命一击。
那她赵重阳成了什么?被猛兽压在身下的小白兔?
重阳郁闷的垂下头,因为暂时停下来的动作让背后的男人心生疑惑,觉察到后背紧盯她的目光一瞬凌厉冰封,重阳急忙回神,拿出医药箱蹲在男人面前。
“我……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咳咳!”男人咳了一声,似乎对她这个答案很无语。
重阳小心翼翼揭开男人后背的衣服,暴露在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
后背的两道伤痕应该是刀伤,而肩膀上的则像是被锥子一类的尖锐物体刺伤造成的。重阳看着一地鲜血,诧异他是如何逃进自家院子,还有本事撬开窗户翻窗进来。
流了这么多的血他竟然还活着!还有力气抓住她!
重阳刚刚将沾了消毒水的棉花擦在他后背上,男人呼吸一瞬变得浑浊微弱。
“嘶!扶我……进去!”
重阳看他指着卧室的方向,不觉紧紧攥着手中的药棉,棉花里面的酒精挤出来几滴,甫一落在男人后背,男人痛的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无力的趴在地上。
“别走。”
昏迷前,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双温暖柔软的小手捧起了他的脸,似乎说了句,是你吗?怎么这么像。
他被捧着的面颊,闻到了一股清香,淡淡的,很快又被他周身流淌出来的血腥味道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