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银色光洁的电梯内壁,此刻被鲜血糊满了。
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里面,早已是面目全非!
他亲眼看着重阳进去的,亲眼看到的。她应该就在里面。重阳。怎么会?
“怎么回事?这是。重阳。不要。”
一贯坚强冷静如他,这一刻。脆弱到轻轻碰触一下就会跌倒!
他全部的希望,全部活下去的力量都在一个叫赵重阳的女人身上。如果她没了,这一切,没有任何生机!独留下他的话,他没有勇气活下去!
他可以面对任何魔鬼一般的训练,可以呆在云南魔窟,独独。独独就是不能失去她。
是愧疚。是绝望。是崩溃。
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
血肉模糊,看不出模样。
他想到一年前,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笑容。
还有几个月前,云南边境,她的委屈,她的坚强,还有。她最后的失望。
“我还是一年前的赵重阳,但是属于我的霍沉风却不见了。”
“你会后悔的。”
“我还爱着你,可是你呢?”
他也爱,却不配去爱。
“沉风。”
有人低呼他的名字,一如一年前,她温柔甜蜜的呼唤!
他竟然痛到产生了幻觉。
身后,重阳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小手轻轻搭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霍沉风!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电梯里面?里面的是穿了我衣服的便衣,为了引政治部的内奸出手的。”
重阳的声音很低,低到话一出口,很容易就被微风吹散,无踪无迹。
“你回头看看我?”重阳见他仍是站在那里不动,不觉皱了下眉头,抬手扯着他衣袖,下一刻,他猛地转身,拉起重阳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霍沉风,你!”
“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他哑声开口,紧紧抓着重阳的手,在路过张元真和白兴一身边的时候,还能冷静的做出解释。
“参谋长,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给我十分钟!我立刻归队!”
“军长!跳楼的事情我三十分钟内会给你一份报告!借你的车一用!十分钟归还!”
看似从容不迫,沉着冷静。
可实际上,这会的霍沉风,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装不下任何,也清空了一切!
当他拉着重阳走到白亮身边的时候,脚步不停,却是冷着脸丢给白亮一句话,“其他人我都可以给他们十分钟!但唯独你白亮!我一秒钟也不会给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接近重阳!”
冷酷的话语冷冷的甩在身后,下一刻,他拉开白兴一的车,几乎是抱着将重阳塞进了车子,啪嗒一声,汽车上锁!
重阳还没来记得开口说话,霍沉风喷薄着炙热灼烧气息的唇瓣已经大力覆盖上她的薄唇。狂野深情的一吻,连带着将她的身子推挤在车门上,唇齿间,吸允的声音混合着出众凌乱的呼吸,让狭窄逼仄的空间,徒然升温。
他的眸如夜如墨,若无底黑洞,却只在望着她的时候一瞬溃散如水。带着悸动和悔恨,吻遍了她面颊每一寸肌肤。
重阳单薄的身子被霍沉风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吻狂野炙热,完全抛却了一贯的冷静历练,此刻的他,被心灵的愧疚折磨的痛不欲生。
他觉得自己之前很可笑,为什么会想要放手给她幸福?
她明明很清楚的告诉他,她不喜欢白亮!什么先婚后爱,他为什么要容许她走近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炙热的呼吸氤氲喷薄,霍沉风多想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重阳,再给我一次吧。再给我一次机会。”低喃的话语几乎不成句子,这与他铁血硬汉的形象十分不符,重阳盯着他的眼睛看,昔日明亮如墨的眸子,这会布满了血丝,似乎。是从她在云南遇到他开始,他眼中的血色就没有淡去。
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还有这个勇气吗?
勇气不是说有就有,痛。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她已经尽量在心底将过往沉淀,让它湮灭在往事尘烟。可是。
那爱,那恨,在一年前最热的夏天。哪怕是揉进了骨髓深处,也占据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化作血液,缓缓流淌。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能听到血液中叫嚣着。霍沉风,我恨你……沉风。我信你……
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一直都在。
重阳的唇被他吻得红肿,清亮的眸子眨了眨,旋即。却是淡淡的勾起一抹浅笑在唇边,“知道你还关心我就够了。起码。一年前你也是真心爱过的,对不对?沉风,就到此为止吧。”
重阳说着就去拉车门,小手却被他温柔的包住。
“重阳,别……”他低哑出声,不想她就这么下车。
刚才那一吻,他觉得自己像垂死挣扎的猛兽,突然间,有新鲜的空气沁入身体,有甘甜的泉水滑入咽喉,有温暖的阳光照射即将冰冷的身体。这一切的重生,只有重阳能给他。
重阳轻轻挣开他温暖干燥的手掌,低下头,背对着他,淡淡道,“外面好多人看着呢。今天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你回去有很多事情要忙,先忙完再说吧。”重阳说着打开车门,娇小身子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等在那里的,是她的母亲李欣虹。
李欣虹远远地看到重阳身后走出来的霍沉风,眉头微微一簇,却还是冲霍沉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