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月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霍沉风。
他的五官眉眼。似曾相识。
霍沉风?
沉风?
张美月明明是第一次见霍沉风,可为什么就觉得他面熟呢?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她心底萦绕。
霍沉风抬起头,淡淡的迎上张美月探寻惊诧的视线,傲然风度,的确是比白亮沉稳历练了很多。难怪老白会偏袒他。
但无论怎样,白亮才是白家的孩子。老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霍沉风见张美月不说话,礼貌的对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重阳,垂下眸子转身往回走。
身后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凌乱拖沓,显然不是一个人。霍沉风转身扫了一眼,却见白亮铁青着脸拖拽着重阳往门口走。
挣扎间,重阳提着的包被白亮拽开,里面的手机钱包撒了一地,连带霍沉风刚刚给她的钻石耳钉也跌落出来,银白色的首饰盒跌跌撞撞之下,竟是滚到了院子里的水塘中。
水塘已经干了,张美月这几天想重新装修一下,所以将下面的排水官道打开了,那首饰盒不偏不倚就滚进了排水官道。
“我的东西!”重阳三两步冲到水塘边,眼睁睁的看着银白色的首饰盒跌入不大不小的排水管道里面。似乎还听到里面扑通的水声,这底下应该是污水处理官道,那么那耳钉。
白亮这会冷着脸捡起地上属于重阳的手机钥匙还有钱包,见重阳趴在水塘边出神,白亮将她的东西塞进包里,一把扯过她肩膀,冷冷道,“还看什么看?掉了就掉了!我又不是没能力给你买!”
白亮的声音不闻任何温度。
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
谁都没有注意,本该是离去的霍沉风竟是原路折了回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塘。水塘虽然不深,但是里面污秽不堪,又是准备装修,又脏又乱,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这一刻,白兴一闭了闭眼睛,沉风如此举动,似乎。似乎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痴情一片。却独独做错了一件事情。
张美月目光在老白和自家儿子脸上游弋,心底说不出的酸楚、别扭。
白亮视线冷冷的,他眼中早已没有其他,有的只是此时身边一脸震惊和担忧的重阳。
她在担心,她在紧张!
为了谁?
不言而喻!
他的眼中此刻除了重阳没有别人。而重阳呢?
为什么他看不到她眼中有自己?
“霍沉风,算了。别捡了。”
重阳眼看霍沉风挽起袖子趴在地上,不觉想要伸手拉起他。
霍沉风低着头不看她,面颊泛着清白,执拗的俯下身将脚下的乱石拨开。
“霍沉风,你出来吧。”
“重阳,这是我送你唯一的礼物。我丢不掉。”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话一出口,就如同被风吹散了一般。
却是清晰的送入每个人耳中。
他身上的衣服被碎石子刮破,挽起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狰狞疤痕。
白兴一脸色变了好几变,那般心疼难受。绝对不是一个上级对下级的关爱。而是。更浓的亲情。
霍沉风终是从排水口那里捞上那个银色的首饰盒,盒子表满被污水弄脏,他犹豫着该怎么打开,却见白兴一递过去自己的手帕。
“给我……”老白用手帕包住那个首饰盒。霍沉风这时候仍是很冷酷的表情,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首饰盒放在老白的手帕上,翻身从里面出来。
重阳站在原地垂下眸子,霍沉风去院子里洗了手,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搭在胳膊上,回来的时候用自己的衣服蹭了蹭首饰盒,才将盒子打开,好在里面的耳钉并没有弄脏,霍沉风拿出耳钉递给重阳,“盒子就别要了,回去找个干净的装上。不管你喜不喜欢,哪怕不愿意戴,也留着吧。”
说完,他揉起自己胳膊上的衬衣就准备离开。
下一刻,他脚步突然定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衬衣。
“你……怎么了?”重阳凝眉看着他。
霍沉风呼吸一窒,快速抖开衬衣反复看着,可是。左边袖子上还是空空如也。重阳送他的袖扣掉了一只。
老白这时候看出了端倪,沉声道,“是不是袖扣不见了?我……”
“我先找找!”不等老白说完,霍沉风就要朝刚才的水塘走去。重阳见了急忙拦下他,“霍沉风!你不觉得袖扣不见了正好吗?我们都已经结束了,还留着它干什么?你还是别找了。”重阳的声音低低的,但每一字每一句还是清楚的进入霍沉风耳中。
他脚步生生的蹲在那里。
握紧了手中少了一只袖扣的衬衣,高大身躯僵硬的立在那里。仿佛。重阳的话带着巨大的摧毁力量,将他原本的希望和动力悉数击溃。
刚毅冷峻的脸上一闪而过痛苦的神情,下一刻,他抬起头迎上重阳双瞳,冲她点点头,哑声说,“好。”
仅仅一个字。他就要放弃他生命中最珍爱的礼物。
这一刻,重阳的心同样被煎熬撕扯着。小小的耳钉握在掌心,刺得掌心生疼。
霍沉风与老白一块离开院子,临出院子,霍沉风脚步一顿,回身扫了眼刚才跳进的水塘,他多么希望这一眼就能看到袖扣在哪儿?尽管答应了重阳。但他。真的舍不得。
看着剩下的一个袖扣孤零零的躺在掌心,这一刻,心酸愧疚悔恨悉数翻涌而来。让他一瞬被狠狠地堵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