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那人扑向她时，心里像是燃烧了一把火，只想直接把人给锁起来。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让他更不舒服，闷闷的，心里像是堵了什么，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也让他不安。
“清王。”梳洗妥当的默白犹豫地站到凤清音身前，他垂着眉眼，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凤清音不轻不重地哼了哼，一双清透的眸从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一一掠过，才悠悠道：“知错了吗？”
默白愣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是，默白这次做得过了。”他低低地应，情绪恢复正常后嗓音沙哑，声音里是满满的凄苦。凤清音愣了一下，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一旁脸色也有些复杂的修月，闭上眼，心绪里满满都是一种苦涩，堵得心口发疼。他站起身，“你们说吧，本王出去。”
“诶……”修月想出声唤住他。
目光落到一旁的默白身上，终于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凤清音的脚步因着她顿了顿，随后失望地垂下眼翦，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缓步走了出去。
两人陷入了沉默，修月不说话，她不远处站立的男子也不说话。
许久，修月低叹一声：“我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的话让男子猛地抬起头，错愕地望着她，“已，已经记起来了吗……”
“是啊，已经记起来了。”修月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却难掩动容，“三年的时间，我从忘记到记起，浪费了太过的时间，也花费了太多的心血。默白，”她轻轻地唤，“你很好，可，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朋友，这两个自己的意思，我想你懂。”
默白的唇在颤抖，他眼底一划而过的凄苦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越发苍白，颀长的身体颤巍巍站在那里，像是在忍耐什么。
“是，是他吗？”
最终，他费劲所有力气问出这句话，肩膀颓然垮了下来。
“是！”修月的声音斩钉截铁，与其让他抱有幻想再这样颓废下去，他宁愿他忘掉她开始新的生活，“默白，你的身体已经无恙，你有很好的前途，我在你生命里只是一个过客，等你有一天再回过头看看今日，一切也许……”她的话在他突然抬起的目光下噤了声，对面的男子目光真诚而又坚定，可慢慢地，化为无奈。
“默白……”她无奈地看着他。
对于这个在她失去记忆第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有些事情，如果真的可以这么容易放弃的话，她与凤清音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我知道了。”
许久，默白才哑着声音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能感觉的到，你对我，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可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你……三儿，你说的，我都懂。我……我会慢慢忘记的，你，给我时间。”
“……”修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许久，她才把头偏向一旁，轻轻道：“对不起。”
默白浑身一震，抬头看她，对面的女子姣好的侧脸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
骄傲如她，竟会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他唇角缓缓扬起苦涩却释然地笑，“三儿，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修月垂了眼睑，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水光，平静了片刻，回头坚定地看着他，“是，一辈子的朋友。”
从大堂里走出来，修月径直走到背对着她的男子身后，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兜兜转转两世，她唯一庆幸的就是，终究没有错过他。从八岁那天见到他的第一眼，他们的命运就紧紧地纠缠到了一起，没有人再能够分开他们，谁都不可以！
听到脚步声，凤清音回过头，夕阳洒在他的身上，恍若谪仙。
看到她静静地伫立在他的身后，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掌心一凉，一只与温度不正常的手紧握住他的，异样的温度让他心猛地一窒，眼底有光华滑过，清冷的眸色彻底柔和下来，声音轻轻地，“怎么了？”
修月望着他，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望进心底，“凤清音，我不是人……”
“嗯？”
“是鬼。”
夜凉如水。
一个颀长的身影静坐在宫门前的石阶上，半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色泽，唯美到让人呼吸都停滞了。似水的流光在他清透的眼底慢慢凝聚，他的视线落在一处，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她那时的话。
“我是鬼，可我又不是真正的鬼。”
“我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心跳。”
“所以，你愿意娶一只鬼吗？”
“愿意吗？”他慢慢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急促跳动的声音一直从那时蔓延到现在，他这几个时辰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
他自问，答案是肯定的：他愿意的不得了。
可那种脱离了掌控的感觉又让他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她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样陌生的自己，让他抵触。
可他却舍不得放手，她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打在他冰冻许久的心上，心解冻了，重新开始跳动，即使陌生，可那种狂喜让他几乎疯狂。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重重的，感觉那种陌生的感觉，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