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她看着他,嘴唇一扬,无力地笑道:“你甚安,真好。”
你甚安,真好!
这句话,很简单。
公子重耳不知为何,却是一痴。
他呆呆地看着姬秋,半晌后,他移开视线,低低说道:“养好身子罢。”
说罢,他长袖一甩,大步走出。
姬秋侧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踏入殿门时,她低而无力地说道:“姬秋有功,公子便不赏么?”
公子重耳闻言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淡然地说:“有力气跟本公子讨功要赏,看来是真的无碍了。”
这声音里,却隐含了笑意
姬秋嘟着嘴,不无幽怨,“公子就不可以看在姬秋一片忠心的份上,将那侍女还我么。”
这声音,软绵中有着脆弱,还有着娇憨。
公子重耳的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也不曾回答,只是略顿了顿,便大步走开。
姬秋闭上双眼。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她。感觉到很孤单,很想有个人来陪。特别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候。
想到这里,姬秋便苦笑起来:公子重耳他是什么人?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官,为郎主尽忠,在他眼里,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看来他是真的一定要自己还那千金之数的了。
公子重耳一走,侍婢们又一拥而上,把她擦拭一净,帮她换上干净的亵衣。
当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众女开始清理水盆杂物时,一个急冲冲的脚步声传来。
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公子重耳的寑殿横冲直闯?
“女郎!”
姬秋正自惊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没有预期地响起。
嗖然抬头,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离子一头扑了进来。
“听说女郎受伤了,奴婢惊得腿都软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上你一眼,女郎就被公子抱着,骑马先入了蒲城,所幸女郎无碍,公子无碍。”
离子虽然哭得稀里哗啦,但还是将事情大致说明白了。
“你是说,是公子亲自抱着我入的蒲城?”姬秋犹自不敢相信。
离子瞪大泪眼,呆呆地回道:“然。女郎不知道,当奴婢看到女郎跟公子俱是一身的血污,可把奴婢吓坏了。”
“公子跟我俱是一身血污?”姬秋又低低地问。
“然!”
这下,离子回答得干净利落。
姬秋沉默了,她缓缓闭上双眸。
离子以为她疲乏交困睡了,便安静地侯在一旁。她哪里知道,姬秋此刻心里正翻江倒海般的激荡。
素来洁净得似不沾人间烟火般的公子重耳,竟然为了自己,容忍一身的血污?那是个恍如谪仙般的郎君呀,他怎么就能容忍?
那个跟自己等价交换,动辄算计自己的郎君,那个如此高贵华远的晋侯公子,居然为了自己,不惜一身血污,弃车骑马一路奔驰,只为救自己一命?
心里这般翻腾着,一股暖流缓缓自姬秋的心底升起的同时,两滴温热的泪珠,也缓缓随着她眼角的细纹滑落。
对公子重耳,自投奔以来,姬秋首次有了别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