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入了怀,在座的权贵,都有点坐不住了。再饮了一轮酒后,一个部落头领首先告退,他一告退,公子重耳便站了起来,向狐突求退。
狐突连忙起塌,亲自送他出殿。
一直到走出殿外,直到那喧嚣声,不再听到,姬秋忙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暗里伸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
这时,走在她前面的公子重耳,已去得远了。
灯火明暗中,他的长袍大袖,高冠博带,随着树影婆娑摇晃。光从背后看着他,姬秋都能感觉到他那种天生的高华。
深吸了一口气,把这种悸动压下,姬秋急急地跟了上去。
出了殿门的公子重耳,脸上的笑容不再,他看向远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幽深和沉思,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姬秋紧走在他的左侧,不敢打扰。
走了二百步后,他们来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公子重耳径自跳上马车,一直到回到府中,他都没有跟姬秋再说什么话。
这时,夜太深了,呈现在姬秋眼中的,是一片又一片森森树影,以及隐藏在树林中的,一幢又一幢的木屋,回想起今夜之事,姬秋思潮起伏,可想来想去,她也不觉得自己跟公子重耳之间,会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姬氏阿秋,公子重耳跟你,好比银河汉界,这个郎君,既然是你不可屑想的,便不可以再自寻麻烦。
既然如此,那么,便对自己更狠一点罢。
只有对自己更狠一点,才能让自己断了念想。只有对自己更狠一点,才能让自己没有奢望。只有对自己更狠一点,才能让自己不患得患失。只有对自己更狠一点,才能让自己不悸动心痛。
自从来到狄戎族后,姬秋所睡的地方,让公子重耳安排在他的寝殿的侧殿。
公子重耳,似乎已经习惯了姬秋的陪伴。因此,就算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就算公子重耳不再让她做些近婢的工作,却仍然习惯地,将她安排在离自己咫尺间地方。
低矮的床塌摆在角落,床边还有一几,墙壁上,一个牛油灯散发着浓烟,散发着幽幽光亮。姬秋静静地坐在床塌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灯火通明,可以清楚地听到公子重耳翻动竹简的声音。
夜,已很寂静了,尽管现在已经听不到虫鸣叽叽,但风吹树叶翻飞却不时传来。
姬秋知道,做为侍官,她现在应该起身,主动来到公子重耳身边,为他点香,伴他夜读。
可是,姬秋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尽管这有失侍官的职责。
对公子重耳这种权贵来说,睡个妇人,不过是喝一杯酒那么简单。可是她不行啊,因为她害怕,因为公子重耳对她的感情,现在表现的那么明显,也因为姬秋明白,这只是这个晋侯公子一时失意,想要寻找点安慰而已。
她害怕现在还管不住自己的心,如果公子重耳再温柔小意一点,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便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这个郎君睡了,然后成了他的姬妾之一,然后再有了他的孩子,然后这辈子便这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