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只要不是晋国,我们哪都可以去。佗君,大智若愚了!”
狐偃见贾佗仍然一副不解状,只好笑着解释,“只要公子离开狄戎,新王奚齐自然没有再为难狐突,为难狄戎族的理由。然,这种事,却只能由我们这些臣子来做,才可以保全公子的清誉。竖子(竖子:小子的意思),你可明白?”
贾佗终于回过神来,呵呵一笑,他也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冲姬秋就是一揖,说道:“奚齐登基不久,又根基未稳,只要公子不在狄戎,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处处树敌。如此以来,公子无碍,狐突无碍。侍官这个主意甚好!甚好!!”
“既然如此,咱们便分头行事罢!”
狐偃本来就见识高远,又是个属于行动派的,当即嘱咐贾佗:“既然公子已下令不日回晋,那么起启之事,便无须再跟随行贤士交待了,明天一切如常,路上的吃穿用度,你就用心打点好了。”
贾佗一“诺”领命。
狐偃又转向姬秋,“老夫这就去见过领主狐突,公子那边……”
姬秋冲他盈盈一福,“但请偃公放心,公子这里,自然有姬秋担待。”
狐偃展颜一笑,与贾佗挥袖而去。
接下来的事,自然与姬秋预想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公子重耳果然去向狐突辞行了。虽然他没有说离开狄戎,是准备回晋国去,然,已经心知肚明的狐突还是假意挽留了一会,然后在公子重耳的一再坚持下,便故作无奈地答应了。
是夜,狐突设宴,为公子重耳践行。
席间,狐突手下的一众部落首领,挨着个地跟公子重耳敬酒。
狄戎虽是弹丸小国,然,却都善欲。加之公子重耳来狄戎虽然不久,却备受厚待,却之不恭之下,只好连连举斟。到席散的时候,公子重耳步履已有些踉跄。
在众人的扶持下,公子重耳回了府,又在众婢的侍候下入了榻。一直伴在公子重耳身侧的姬秋,见公子重耳倒头就睡,不由有些紧张。
她暗自镇静了一会,这才神色如常地吩咐众婢道:“你们都退下罢,公子这里,有我照应就好。”
从婢依命退了出去。
姬秋掏出狐偃事先为她准备好的千里醉,溶于水中,持了斟缓缓来到公子重耳的床榻,犹自定了定神,这才轻声唤道:“公子,请喝下解酒汤再睡罢。”
帐帏飘飞中,除了轻缓的呼吸声清晰地传来,那个高卧床榻的郎君,竟然一动不动,没有半分响应。
姬秋又轻唤了两声,见公子重耳仍然没有回应,便将斟置于床榻旁的几上,麻着胆子掀了帐帏。
姬秋没想到,沉沉安睡的公子重耳,这个如玉如珠的晋侯公子,就连睡着了,可给人的感觉,仍然那般高贵华远,遥不可及。
静静凝视着熟睡中的公子重耳,姬秋的心,于紧张中多了丝慌乱。更让她猝不及防地是,公子重耳猝然睁开双眼,双目如墨地盯视着呆然而立的姬秋,沉沉地,无比清醒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