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重耳,白衣胜雪,带着姬秋和侍婢奶妈,整一个出门游历的世家子弟的派头。
一路急驰后,这时已到了傍晚了,要休息了。前方的城池在视野中若隐若现,必须快马加鞭,才能赶到城中过夜。
车队冲入城门时,“吱呀”一声,城门开始关闭。
城池中很热闹,人语马嘶声不绝于耳。在这些声音中,马车晃了晃,停了下来。
一个剑客在外面叫道:“公子,到了。”
重耳轻应一声,自姬秋的怀里轻轻抱过已经睡得甚是香甜的孩儿,姬秋一惊,猝然醒来,慌忙道:“孩儿让我抱着就好。”
重耳一僵,随即咬牙道:“姬秋别忘了,我是孩儿的君父,你何须如此防我!”
姬秋一怔,眼看着重耳抱着孩子下了车,又慌忙跟上。
一袭白袍的重耳,这般抱着孩子,带着姬秋侍婢,大模大样地走入食肆,顿时令得食肆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重耳的贵气,那是凌人之极。可这样的人这般抱着孩子,更让人好奇了。
直到他在塌上坐下,众人还在愕愕地看着。
这时,孩子在重耳的怀中动了动,姬秋慌忙上前说道:“我儿可是饿了?”
然,重耳却没有将孩子给她的意思。姬秋无奈,只好靠近他坐下,一边紧张地盯着他怀里的小儿。
果然,小儿将头转了转,终是醒了。
他先是睁着一双琉璃眼,静静地打量了一会抱他在怀的重耳,又对上姬秋甚是担忧的目光,随即摇着小手笑道:“母亲。”
“然,母亲在呢。我儿甚是乖巧,快到母亲这来。”
姬秋又伸出手去,可那个跟小儿有着一双同样琉璃眼的人却吃醋了,他将怀里的小儿抱正,让他的小脸对着自己,然后一本正经地指示道:“叫君父!”
姬秋的不满已到极至,她麻着胆子从重耳怀里夺过孩子,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说道:“孩儿尚小,还不知有父……”
“君父。”
这语音清脆,口齿干净的呼声一出,无论是姬秋还是重耳都怔住了。
半晌,重耳犹自不敢相信地低低问道:“小儿,刚才是你叫的么?来,再叫一声君父让我听听,叫呀!”
“君父。君父。”
小儿瞪着一双琉璃眼,叫完之后,还咯咯笑着,显得甚是开怀。
姬秋恼了,她恨恨地瞪着怀中的小儿,甚是委屈,甚是不满地喃喃道:“你这小儿,与你君父一般无情。母亲怀胎十月,辛苦生下你,他不过抱了你一时半会,便只知有父,不知有母了……”
“善!大善!不愧是我重耳的孩儿,哈哈哈哈……”
原本喃喃抱怨的姬秋,被重耳这猝然而至的大笑惊呆了,她缓缓转过头去,未想到那个正放声大笑的丈夫,此时已是眼中蕴泪。姬秋一怔,那抱怨的话,便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姬秋在心里幽幽一叹:所谓的血浓于水,父子天性,莫过于此。自己便是再不情愿,然,却是无法阻止的。
正自高兴的重耳,彼此被小儿一句君父,已勾起满腔柔情,他低下头,在孩子的脸上轻轻吻了吻。
也许是吻得孩子有点痒,当下孩子格格地笑了起来,用小手拍打着重耳的脸。在他的小巴掌拍出第一下时,重耳还僵了僵,转眼,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温柔。
玉紫睁大眼看着这一模一样的两父子,一时之间,心里那股无力感却越来越重。忧从中来的她,不由低叹了一声。
正跟小儿玩得兴起的重耳抬头瞟了她一眼,皱眉道:“因何不乐?”
意兴阑珊的姬秋,这时却没有心情去理会他。
下一刻,她腰间一暖,却是重耳搂上了她。
他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含笑望着格格直笑的小家伙,道:“卿卿,休要再恼。自此以后,我们便如这般,一直快活地过下去罢。”
姬秋回头看向他,重耳正微微眯起眼,朝她望来。望着她,他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重耳伸手抚上她的秀发,用修长白净的手指,梳过她的墨发,喃喃地,满足地叹道:“卿卿。如此甚好!”
如此甚好?这话什么意思?
姬秋气苦地想道:这个丈夫,他明明拥有那么多,还不肯放过自己与孩儿。他,他居然还说,如此甚好!
姬秋与重耳相处经年,可自始至终,她都觉得,他的心思便如那无底之海,她永远也看不透。
她一直觉得,如她这种长相不美,比起他本人相差甚远,又无家世的妇人,纵是曾带给过他新奇的感觉,那感觉,断然不会让他这样的丈夫沉溺。
他这样的丈夫,永远也不会如她爱他那般爱上她。
可他却是这般自私,明明拥有了一切,却还要索取自己的唯一!
姬秋想到恨处,眼眶又红了。当下,她吸了吸鼻子,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重耳皱起了眉头,他盯着姬秋,只是一眼,他便哑然失笑。
懒懒地自榻上起了身,重耳懒懒地说道:“夜了,寝吧。”
众人筹拥着他,跟在店家的后面,向客房走去。
这时的客房,便是一个院落。院落中有着大大小小的木屋,屋中一应俱全。
重耳走到那主房前,脚步一顿,随即对姬秋温言道:“把孩儿交给乳母罢。”
“我……”
姬秋话未出口,重耳已笑得不怀好意地贴上来,抬手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压着她的唇,冷冷道:“卿卿若是不乖,以后便不得再见小儿呢?”
姬秋抿着唇,郁怒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忍着脾气按他所说的,把孩子递到奶妈手里。心里犹自恨恨想道:看来这厮早就知道我已为他生得儿子,要不然此次出行,怎的会连乳母都带上了。
姬秋正愤愤不平,已经大步踏入房中的重耳,见到她不动,又柔声问道:“卿卿为何不行?”
姬秋将唇抿得更紧了,然,她还是一咬牙,低着头,提步向他走去。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耳随手关上了。随即,他伸出手搂住上了姬秋的细腰。
他搂着她,右手在她的腰间抚动着,随着他大手移动,那种恍惚熟悉的颤栗袭遍姬秋的全身。
她一动不敢动了。
重耳搂着她,低下头,在她的颈间吐出一股火热的呼吸,沙哑地说道:“一别经年,卿卿可有想我?”
说话际,他恶劣地用下身朝她顶了顶。感觉到那火热的硬物,姬秋的小脸嗖地一下火红了。重耳的唇,已贴上了她的耳后,他轻轻含上她的耳垂,在姬秋打了一个激淋时,低哑地说道:“在大舟上时,便想向卿卿索要了。”
他呼吸浑浊地说到这里,突然把姬秋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塌。“砰”地一声,他把姬秋扔上了床塌。
姬秋一碰到被子,马上清醒过来,她连忙向里面一滚,缩到角落里。她抬起头,瞪着自顾自地宽衣解带的重耳,叫道:“重耳!你已默许我离开的!我自离开之时便已与你再无干系!你不能碰我!”
重耳好整以暇地解着自己的玉带,听到姬秋气急败坏的低叫声后,他抬头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这天下,除了我,再无他人敢碰你!”
姬秋一噎。
她昂起头正欲争辩,重耳双眼微阴,沉沉说道:“我从未答应过让你离开,往岁卿卿以命相迫,重耳迫于无奈尔。那个什么矩子鬼面,甚是可恶,居然敢夺我妇人!”
恨恨说到这里,重耳突然问道:“他可有近你?”
姬秋小嘴动了动,想要堵一堵他,“可话到嘴边,却是一句实话,“无,我与矩子情同兄妹,才不如你想的那般。”
重耳那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杀机,她不能给矩子鬼面添祸。
重耳细细地盯着她,半晌才嘴角一扬,道:“甚好。”
这话一出,姬秋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恨恨地瞪着他。咬牙道:“什么叫甚好?重耳,你不要忘记了,当初是你不能应承我独霸后苑,我才离开。既已如此,我与你已不再相干了!我嫁人也罢,与他人生儿育女也罢,都与你无干了!”
她实是气极!
重耳慢条斯理地把玉带扔出,脱下外袍,面对着一脸愤怒的姬秋,他嘴角扬了扬,笑道:“除我之外,近你者,杀!”
他是笑着说出的,话语中一派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姬秋磨着牙恨到了极点,“你不让我独霸后苑,还不许他人近我,重耳,你还可以再无赖一点么?”
她瞪着他,突然间,她纵身一扑,双手吊在了他的颈上。然后,她头一歪,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这一咬甚重,重耳吃痛出声,怒道:“松嘴!”
“不松!”姬秋咬着他,含糊地叫道:“我要咬下你一块肉!”她说话际,一滴鲜血已顺着她的嘴流出。
姬秋感觉到嘴里传来的腥味,不知怎么的,心中一软。她自然而然地一松口,只是含着他耳朵,恼怒地含糊地说道:“重耳,你马上下令,许我和我儿子自由,我便不咬你了。”
重耳哧地一笑。
他低沉地说道:“那你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