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瞧瞧你。”向魂略一牵眉,嘴角扬起恰好弧度,想起初次见到豳宾时,心中那莫名的悲戚,竟是个预兆,不由更觉惆怅,唇角那丝笑意便越发挂不住了。
“豳宾还是个孩子,你莫怪她口无遮拦。”韵央端雅行来,依旧是婉顺解意的贤德女子,聪慧而自矜,“只是未想,她曾唤你一声姐姐,却真的要做姐妹了,幸是自家姐妹,以后相处也融洽些。”言此韵央似有感叹,宛然抬手一抚眉心,划过额角,再悠然垂下。
“是啊,没想到呢。”向魂低低而笑,生怕别人将她眉梢眼角的惆怅瞧了去。
一旁豳宾正如燕般飞转于各家各府送来的贺礼中,挑金拣银,是无忧无愁的天真少女,瞧得向魂韵央二人不约而同一声叹。
“这几日慕笛为操办此事四方奔走,各处礼仪都要周全,还不知今日能否见上一面呢。”韵央言语带了淡淡的惋惜,笼了两道忧眉道。
“既是向魂来了,再忙也是要见的。”
清悦低挽的声线自脑后传来,向魂心中一动,脚下却迟疑了半分,待韵央欢喜唤了声才悠悠转身,“王兄回来了。”
修桑轻淡一笑,“回来了。”今日他未着流白,只一身冠笼漆纱,显出几分雍容来。
豳宾飞奔过来,藕色镶金百花挑绣绉裙依依飘落,将一双粉色莲足罩了,只露两个尖尖头儿,娇俏可人。她笑靥如花,声线婉转:“哥哥回来了,事情可都办好了?”
修桑伸手一勾她的尖俏秀鼻,满是宠爱,“你就等着做你的新娘吧。”
豳宾闻言不禁羞赧低首,长睫轻颤如扇扑闪,颊上绯红,似乎并不明白共事一夫是怎么回事。
向魂微笑转眸,却在修桑眼里看见一抹稍纵即逝的光芒,依稀是惘然,模糊是担忧,仿佛又是无奈。
韵央和豳宾不依不饶要留着她用了晚膳才肯放,回到执懿阁时已是暮色四合,冰砚引着向魂下了车舆,就见离玉殷殷上前,“王妃,王爷等您好一会儿了。”
向魂点点头,跨进阁门,却见那烟罗深处,一抹绛紫卓然而立,单手负在身后,另一边儒衫衣袖却擒着一页纸细细瞧着,沉吟一番,眉头紧攒。
向魂一窒,慌忙朝他奔去,昨夜一时感伤信手提笔,不想今日全被他瞧了去,虽说交易在先,可总也是夫妻,此事必是万万要瞒着他的。
莳杰见她惊慌而来,心下更是疑惑,忽然将手一扬,躲开她欲争夺的修臂,那杨花纷雨拈金披帛随风拂上他心头,嗤然一笑,“怎么,这笺上有什么是我不能瞧的?”
他眼中那抹冻人之色将向魂刺个冷噤,黛眉横翠,“你且给我,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