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魂微带笑意,牵起她凝脂玉手,珠灰泛出暗哑淡光,映出韵央如纸面色,闻言一忪,颤声重复:“豳宾?”
向魂点头,与她牵手走出偏阁,身后冰砚与笙儿暗暗一对视,皆是道不尽的复杂心思,有愁有忧,各为其主,嘴角微弱一牵,算是打了照面。
青色梨花肩舆前薇薇施然执礼向韵央道:“薇薇见过世子妃。”
韵央淡淡一望,讶异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几分,欲言又止,黯然坐进肩舆,垂幔四拢,将她秀美面容氤氲于内。
琼华苑广种娇艳百花,四季均有鲜花怒放,姹紫嫣红如坠花海,终年繁花锦簇,早春桃靡,盛夏莲睡,清秋桂飘,寒冬梅艳,望之若美玉星缀,云瑛缭绕,故而得名琼华,乃仙境花苑之意。
时值深秋,月桂只淡留一抹簌黄在枝头,仅有余香一袅沁人,非近身不可闻。甬道两旁几树早梅尚含苞,一点红尖簇簇俏丽,如小小灯芯燃在半空,照见苑内主阁门前半世萧凉。
细雕红木漆门之后,一缕筝音缭绕,凄婉渗人,似一根丝线一圈圈缠上颈项,层层如裹,密不透风,让人心中无端瑟瑟,不能喘气。
“淑妃在么?”冰砚上前问道,不知为何脚底陡生寒意。
一个眉目端正的婢女轻轻道:“淑妃已经几天不曾进食,把自个儿关着抚琴,奴婢只能干着急。”
向魂搭了薇薇的手下得肩舆,旋步上前问道:“王爷来过么?”
婢女将头垂得更低,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回王妃,王爷从未来过。”
一声叹息悄然曳地,向魂转身一瞧,原是韵央揪眉哀愁一叹。一旁笙儿心焦失语道:“小姐……”一语出,忙觉出失态,肃然闭口,深深垂首。
向魂怆然一动,抬手轻敲阁门,语声平缓:“豳宾,韵央姐姐来了……”
琴音陡然一断,绫罗细簌迭迭,可等了半晌,阁门依然紧闭纹丝不动,宛若一重生死门,门内门外两重天。韵央心中悲戚,步履虚浮倚上华门,哀然一声唤:“豳宾……”
“嫂嫂?”门内声音虽有气无力,仍十分清晰,似不确定,又隐带一丝欣喜,片刻之后又唤一声:“是嫂嫂吗?”
“豳宾……”韵央泣不成声,伏在朱门的臃肿身躯缓缓滑了下去,落在笙儿与向魂齐齐相挽的臂间,仿佛是连日的惊吓和悲恸全数泻出,一时泪如泉涌不能自制。
阁门吱呀一声打开,豳宾立在暗光里,悄无声息仿佛一缕幽魂,秀发散垂不复往日玉容丽颜,眼眶红肿,显然是数夜痛哭,见了韵央竟无语凝噎。向魂只觉心窒,堪堪流不出泪,淤在肺腑逼仄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