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他惺忪睡眼意阑珊,一抹忧愁荡在眉梢,朝她微弱扬唇。
冰砚将饭菜搁上木桌,走近他柔声安慰:“公子,不如先用些饭菜,也好有精气照顾小姐。”
修桑垂眸望了一眼榻上锦中的沉静睡颜,修长手指描过她如画的眉,紧闭的眸,低低叹了一气,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执了一双竹箸夹了一绺菜,送至唇边却又滞住,摇头放下。
“公子莫不是菜不合口?”冰砚瞧见他连连犹疑,不觉怅然,微扬的眉尾也依依垂下。
修桑抬首微笑,再一摇头,正欲说什么,却不防阁门被人用力推开,咣当作响,“哥哥!”一袭深绯衣裙闯了进来,豳宾劈头怒喝,全然不复旧日灵动模样,“哥哥怎能为一个女子如此误事?哥哥可知在此多留一日,我们便多一份危险?哥哥若真这般担心她,不如让我杀了她!”
利剑出鞘,寒光刺痛双眼,豳宾只觉腕上一痛,是修桑狠狠将她抽剑的手制在掌间,声线低沉隐有愠意:“豳宾!我绝不许你伤她!”
“哥哥!”豳宾忧急满眸,挺秀眉头尖促而上,“玉玺在手,我们必须早日与父王大军汇合,若出了什么纰漏,你担当得起么?”
修桑神情一滞,双手缓缓垂下,声音却平静无波:“如此,你先带人将玉玺送走,我随后就到。”
豳宾冷笑,眼中却是凄苦无比,“你为了她,命都不要了么?我真的很恨她。”
“冰砚,你好好照顾她。”修桑淡淡丢下一句,拉着豳宾出了房门。冰砚却在桌旁坐下,执起他握过的箸,那上面还有他的余温,一如他的温泽如水。
“冰砚……”
榻上却有微弱的呼唤传来,惊得她手上一松,竹箸叮然落地,她慌忙起身走到榻前,看见向魂正勉力撑了半身支在床头,不由诧异,“小姐?”
向魂一牵唇角,凝眸苦笑,“冰砚,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不等冰砚开口,她却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一日不醒,他们便会在此地拖延一日,我和孩子也许就能获救。”
冰砚闻言垂首,只静静盯着足尖,眸光复杂,轻轻将唇瓣抿了又抿,似心下百转千回,挣扎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小姐,为何不随公子去呢?他对你情深若此,定会好好珍惜你,孩子也会再有,又何必今番这般挣扎受苦?”
向魂猛然一颤,目光如芒紧紧盯住冰砚,怵得她慌忙低下头去,敛手噤声,唯有一双眉头依然那样蹙蹙锁着,是经年不散的忧伤。向魂却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深深的,“我是梁国的皇后,这一生早就冠以他姓,怎可有损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