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阁门吱呀一声打开,大片大片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刺进向魂眼里,她立刻伸手挡在额前,冰冷在瞬间袭进她身躯,不觉兀自一笑。
“奴婢……奴婢听见王妃喊了一声‘笙儿’……”
离玉的虚弱语声言犹在耳,仿佛一阵寒风刮上心头,令她全身一僵,笙儿,突袭的黑衣人,这一切,已经这样明显。
“娘娘……”漱衣急急忙忙跑过来,为向魂披上银狐裘,“外头这样冷。”说着她自己不禁打个哆嗦,手中银白迎着阳光泛出惨人色泽,似一把雪沫子,硬生生揉进眼里。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任她为自己搭好狐裘,而后默默朝主阁走去。
漱衣小心翼翼跟着,见皇后背影格外苍白憔悴,不知为何心头一阵郁闷滞,遂低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却在临近主阁时猛地撞上了她,原来皇后不知何时已停了脚步立在原地。漱衣慌忙跪了下去,额头冷汗直冒,嘴里不停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半晌没有回音,漱衣提心吊胆地抬起了头,却见一身银白的皇后定定瞧着阁内出神,漱衣微微探起身子,凝神一望……那一片舒怡的浅蓝色将一室的阴霾扫荡而空,他负手而立,笑容似有若无,让漱衣想起家乡海边清爽宜人的风。
可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却似天边压顶的乌云,黑沉沉地让人透不过气,“京都危急,申军就快到城门了,还请皇后速速离宫。”
皇后无意识地低头瞧了一眼漱衣,后者迅速垂首矮身,如冬日里冻僵的小鸟一般窝在阁门口。
“我不走。”皇后漠然道,望向隋岩的眼里空茫一片,“袭击薇薇的人里有笙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不等他开口,她便接着说了下去:“袭击薇薇的,一定是他……李慕笛派来的,勤儿在他手里,我怎么能离开?”
“但只凭我们,已守不住京都了。”隋岩平静望着她,语气颇淡,挑破最后一丝侥幸。
向魂眸光微黯,缓缓走近他,“有些事,我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明白,代国公无掌兵符,他是如何领走一万守军的?申军围都一事早已向皇上求援,援军迟迟不见,邬妃却已被邬侍郎手下将士护送出京,诸多蹊跷,我尚未明晓就已兵临城下,你说,我能离开么?”
隋岩一动不动望向她眸中那抹空茫,目光深敛,忽然低低开口:“你可还记得,曾经欠我一个允诺,你说你会答应我要求的任何事。”
向魂冉冉抬首,迎上他幽深眸光,“记得。”
“那么我要你现在就和我走,你会答应么?”
“不。”
回答得干脆而利落,只是一个字,来不及灌注任何情感,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不,却让隋岩缓缓垂下了目光,凉声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