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宫锦浓得太过,仿佛一团凝固粘稠的血液,闻上去,似乎还有死亡的味道,苍白脸轮上一双凤眸空茫,望向伯怡的眼里仿佛什么都有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她只是那样目不转睛地,惨惨地望着他,叫他心头猛然一抽,无端地觉得害怕。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发狠,杀了假勤儿再杀了我呢?”她泫然望向他,眉心紧紧蹙起。
一抹笑意挑在唇角,仿佛洞悉一切,他笑着说:“不,他不会的。”
向魂瞬时一僵,果然,他无所不知。
“向儿。”他伸手勾她入怀,却触到她如雪冰凉的手,一瞬间冰冻直达心底,他悄然一叹,吻上她寒玉般的脸,“别这样,你说要留修桑全尸,我都应允了,难道连这一点你都不肯原谅我么?”
向魂未动,任他搂在怀中,良久,唇角才牵出一线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臣妾不敢。”眼角,却滚落一颗晶莹的泪,被伯怡吮入舌尖,咸涩难当。
伯怡伸手去拂她的眼泪,却觉她眸中忽闪,缓缓浮上笑意。这样的笑意,冷绝,凄绝,迫他心头一沉,果然,她开口道:“能放过冰砚么?”
伯怡目光一凛,逼视她皎如明月的眸,“她是修桑的侍妾,或许尚是珠胎暗结,斩草除根,你明白么?”他微微一笑,温暖指尖缓缓描过她的如画眉目,“绝不能背叛我,若然,我定痛不欲生,携你赴死。”
向魂一语不发,只狠狠将下唇咬得泛白,双手不可遏制地发抖,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温柔时明媚如阳,狠厉时如炼狱修罗,骄傲得容不下一丝一毫的背叛。
“你的手怎么这样冷?”伯怡捉过她冰凉手背拢在嘴边呵气,仿佛是要将自己的热量渡给她,只是,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即便暖了,最终还是要冷却。他的唇渐渐发热,落在她微凉鼻尖,滑过面颊,将她小小的耳珠含了,双手托起她秀首,亲吻愈见加深,密集印上兰唇,香颈,心口,烙下他独一无二的印记。
向魂一语不发任他肆虐,淡笑相迎,心底却深凉透人,缓缓侧首,望见那寒兰绿叶纤长探向空中,不觉失声发笑,为了皇位,为了权力,她什么都舍弃了,却什么都未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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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一轮瘦月,照见地上一抹微影,向魂披了外衣立着,不用回头便知那人是谁,那永远微微垂首的姿态,那恪守礼数的语气,一直未曾变化。
“皇后,还请随末将走一趟。”他按剑立在阴影之下,连影子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