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皇后需要,臣会一直随皇后左右。”阴影掩盖里的面容辨不清晰,他站在她身前三步,挡住冷清的风,陌生男子的气息温暖将她笼罩。
向魂依依抬眸,眉眼幽幽,这个人,面容异样坚定,目光无比清亮,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不再自称末将,而是臣,君下之臣,而非臣下之将,他与她的距离,最终也只差君臣一步。
她无声笑了,骤然转身,丝履急速奔逸,衣带如飞,将他撂在原地愕然无语,君臣虽只一步之遥,玉阶之隔,却真的,有如鸿沟无法跨越,一旦跨过,则君不君,臣不臣,纲常皆乱,再无情分。
偏阁的外头,离玉悄声接近,却听见一个让她心神皆冻的声音,邬妃温软语声乘风而来,如芒刺一般戳进耳中:“皇上念叨皇后,特命本妃奉上解酒丸,服下之后片刻便能清醒。”
阁门厚重迭迭,侍女依言让开,邬妃此刻正捧了一个精致小盒步步入内,婉约身影摇曳如花。
离玉心跳一缓,忙提裙就跑,胆战心惊回头一望,只见皇后亦匆匆而来,二人目光不约而同都转向了偏阁一侧那扇碧纱窗。
由外阁至内共有三道门,邬妃笑意吟吟缓步向前,只觉脚步愈发轻盈,心头莫名兴奋,想起哥哥方才于耳畔的低语叮嘱,不禁意气风发。
那朦胧层叠的罗帏之内,应是清华无双的皇后,倘若不是……邬妃玉指轻捻裙角,将托盘交给一旁跟随的侍女,而后在榻前跪下,声线娇媚:“臣妾奉皇上之命来送解酒丸。”
阁内静寂无声,罗帏前两个守值侍女恭敬跪地,头也不抬,呆若木人,罗帏之内一丝声音也无,窗外风过树林沙沙不绝,一切都悄然无息。
邬妃微微侧首倾听,只觉帐内气息全无,却有一个侍女撩起罗帏一角闪身出来,朝她谦恭道:“回娘娘,皇后娘娘正在此内歇息,不如将丸子交于奴婢。”
邬妃闻言暗笑,不觉提高了声音:“这可不行,皇上说了要让本妃亲自喂皇后服下,良辰美景,皇后也不能因醉酒错过。”说着她便起身走向罗帏。
漱衣慌忙挡在她跟前,“皇后有命,须小憩片刻,不容别人打扰。”
邬妃言语依旧温婉,却暗暗藏了愠色,“皇上亲赐的丸子,要本妃亲自送来与皇后服下,你想违抗么?”一句话迫得漱衣无话可说,只得伏身让过。
九重罗帏,鸾凤湘绣,邬妃一手端了锦盒,一手挑起帷帐,莲步轻移缓缓而入,最后一重帐幔轻握在手,如丝滑,如绡轻,撩幕的手却不知为何重如千斤,只需一小步,她便可登至人间女子权力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