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亮,那人佼佼如月,清绝无双,眸如点漆,瞳仁里照出她伶仃身影,霜一样惨白。
向魂瞪大了双眸,里面渐渐有水汽浮起,将那人的身影模糊。她微微抬手,臂上海棠红如云肖似往昔,不禁垂首一笑,泪水滴落纱容,洇开一团青花,却照出底下莲足似血,火一般红艳。
“你果然没死。”伯怡异常平静,冷冷勾唇一哂。
修桑却充耳不闻,如水目光静静落在眼前海棠红衣女子的云鬟上一支包金青玉簪,声如玉碎盘石:“跟我走吧。”
没有疑问,没有踟蹰,不带彷徨,简单而平淡的一句,跟我走吧。
向魂缓缓抬眸,明净目光掠过伯怡飞扬的眉,夺阳的眸,最终凝定在另一张月润玉雕的俊容上,笑可倾城,“好。”
“你们绝对逃不出这皇宫。”伯怡低沉声线里隐隐抑了无边怒火,一双灿眸瞬间阴沉。
向魂却对着修桑摇了摇头,修眉微蹙,似在恳求什么。
修桑悄然一笑,忽然自黑暗里蹿出两名蒙面男子,迅速将一条白色纱巾蒙住伯怡口鼻,接着手脚麻利地将伯怡紧紧缚在梁柱上,一切快得来不及反应。
纱巾上的迷药很快发挥了效果,伯怡的头渐渐沉了下去,狞厉目光灼在向魂眼中,如锥如芒亦如刺。
“快走,我们时间不多了。”修桑再无犹豫,掣住向魂一再迟疑的手一同奔入夜幕。
夜风清凉拂面,褪去一身燥热,向魂任修桑牵引着穿过一道道拱门,躲过一次次巡防,掌心粗糙的鞭痕引起她莫名颤栗,什么也不愿想,不知道将要走向哪里,这是另一段命运,还是另一个彼岸?她不由抬头审视他,却只望见一头随风飘逸的乌发,心里不可遏制地颤抖。
守卫森严的皇宫,他是如何带着亲信死士潜入?伯怡如此骄傲多疑,怎会轻易让这一切发生,那形如伯怡影子的季営呢,他又在哪里?仿佛是一只鬼魅的触手倏然攫住了她的心,向魂不觉惊声一呼。
修桑身形一滞,却片刻不停地朝前奔去,微风里他的话语如遥在云端:“马车就在银台门外,只要我们到了那里就安全了。”他掌心传来的阵阵温热,似蕴含了无穷力量,令她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安稳,却愈发担忧,这一切,这周围的黑暗里,一定藏着她所不知晓的,危险的秘密。
银台门,华清宫东出口一道小小侧门,巡防不似一般宫门频繁,若在此置放马车,倒是个隐秘地点。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避侍卫,抄近道,他们一行四人如入无人之地。那油壁马车静悄悄立在夜色里,黑得渗人,不知为何叫她无端一阵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