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软罗细细包就的紫玉生肌膏,也不妄此药材天价身份。晶体透紫,莹澈如玉,故得其名紫玉,只一小块,便可去淤化肿,一夜生新肌,南疆盛产此物,奉为国宝,只在朝奉上国时进贡四份,李儆将其中一份赐于向魂作为大婚赏赐。
冰砚看着有些心疼,小姐几乎将半块生肌膏切下赠予窅月,不过掌掴之伤,何须如此大材小用。
向魂见她动作迟缓,便催她:“快送到花萼楼,请她莫要怨怪,是我下手太重。”
“可是小姐,为何这般委屈,明明是她妄为,小姐还要赔礼?”冰砚语藏不满,在向魂面前丝毫不瞒。
向魂淡淡一笑,似低头呢喃:“她不过是个女人,何错之有。”
白日窅月委屈神色,教她想起昔日受辱母妃,颊上五指鲜红,痛在心尖,也是这般忍气吞声,垂泪涟涟不出一气。只是当时向魂郁气难消,喉间发紧,恁说不出柔语安慰,事后送上珍贵膏药,以补己过。
不过是个女子,受宠于夫婿,情绪起伏皆为良人,不过爱之心切,娇嗔稍过,却无伤大雅,真正错的,反是那朗朗良人,李莳杰。向魂真真是失了手,错打了她。
月光如匹练,自皓空莹莹洒下,被密枝细细筛过,落下光影疏疏密密匀了一地银辉。
挑绣暗金的八色龙靴踏进来,撩动一袭绛紫官锦服在烛光里现了身。门前侍女惊诧万分竟忘了跪礼,直觉唤一声,“殿下……”
一阵软帛细簌缓缓,一个轻容花纱外衣的女子自帘后悠然出现,长裙曳地,似携玉轮清光,脸色微白,眸中清亮,白日那抹凌厉被夜晚暮色化去几分,淡作远远烟雾,恍若月宫仙娥。
她神色澹定,仿佛并不惊讶,反是莳杰眸中涟漪微漾,追及过往。
幼时初见就知她容颜惊人,也非未动情愫,若然修桑无法出手救她。只因他留恋一望,就望见她瞪目凌厉模样,讪然一哂,昔年母妃死在此种狠毒憎恶目光之下,之后他便万分厌恶城府深深目光狠厉之女子,对向魂初萌的微薄慕意也一并蓦然锉扬成灰。
叠掌宛然下跪,向魂低低一施礼,“臣妾见过王爷。”臂上泥金绘海棠春色披帛飘然垂地,跪地垂首姿态如此顺从。
莳杰只觉气息蓦窒,从未见过这低宛姿态,他竟似不识得她。
“起来吧。”莳杰微微伸了手,却又僵回身旁。
向魂起身,习惯喊一声冰砚,却无人应答,忽觉不安,再唤一声,才有人小心翼翼答道:“回王妃,冰砚姑娘方才出园了。”
这才忆起,冰砚是为窅月送紫玉生肌膏去了。一丝窘色掠过她清秀面庞,瞬时没于莹澈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