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要事?”沉缓男声自幔中透出,犹带粗哑。
离玉深深跪首,额头触地,恭恭敬敬答道:“王妃吩咐奴婢来请殿下移驾落尘馆。”
轻微一声“呀”,帐内女子似有讶异,后默然垂坐。离玉心跳切切,只怕一个不顺就惹得殿下发怒,谁知帐内安静万分,稍等须臾,就听见沉稳脚步趋近,眼前曳地帐幔扬扬一飘,一双盘龙金靴赫然展现,那声音也迫在耳边——
“走吧。”
离玉应声,颤颤起身,低首敛眉朝外走去,却听得后头一声软语:“殿下……”
觉察身后迫人气势一滞,离玉驻足,头顶传来如磁音色:“你先歇息,我明日再来。”
内里那娇弱女子顿时没声,似缓缓静坐,帐幔依依放下,将那挽留媚音锁在朦胧深处。离玉快步出门,肺间狠狠吸入清凉空气,窒碍全消,只觉心旷神怡。
花影扶疏,暗香缭绕,落尘馆于碧树银花中犹如一处仙境。李莳杰随离玉入内,却见内阁前一道珠帘垂挂,将他与那帘后女子遥遥隔开。
“如此兴师,只为让我隔帘望人?”莳杰冷冷一笑,负手而立。
疏懒声线自帘内转出:“冰砚离玉,你们且都下去。”二人均领命退出,守在门外,夜风清凉穿堂而过。
隔着重重珠帘,莳杰只瞧见一袭模糊素裳,隐隐约约浮在暗黄烛光里。
“你我虽是交易,却有夫妻之名,新婚初时你却夜夜宿在侧妃花楼,叫我颜面何在?”丽人声音柔滑冷淡,在这寂静夜里犹如水滴自高空坠落玉磬。
“哦?”莳杰玩味顿起,施然踱步至帘前,“你可是要我雨露均沾?”
说着扬手掀帘,却被向魂冷冷一喝:“慢着!”
一抹愠色涌上莳杰眼眸,里间向魂语声似将他拖入寒潭冰水,“殿下寝阁我已让冰砚备好,就在馆内后斋,时夜已深,还请殿下歇息。”
力道狠狠一重,绵绵珠帘在他掌中如雨坠地,檀香碎屑,珠华玉片,散了一地柔光腻宝,颗颗清脆击响,惹得门外冰砚离玉二人巍巍一滞。
向魂心中大惊,似千斤大石瞬压,抬眸就见那愠意满面的男子呼啸而来,俊朗眉目迫在眼前,逼仄窒人。
“你敢这样对我?”莳杰伸手在她腰间一剪,轻易就将她揽入怀中,势可逼人。
向魂极力显出平静姿态,一字一句淡宁如常:“殿下别忘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个交易,但你也须给足我面子,不可让我威严扫地。”
“我何时让你威严扫地了?”莳杰一瞬不瞬盯着她,似要将她缕缕心思刺穿。
向魂深吸一气,暗中用劲却丝毫挣不脱他手中钳制,只得说:“皇子正妃倍受冷落,哪个侍仆还愿听命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