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哦。冬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我身后。这句话只把我听得一阵无语。这也算不错?那便没有什么词错了,亏冬还和炎做了一段时期的朋友,语文内力完全没有长进。
嘴上只含糊说,是么,还过得去。
这么说着,我有些想溜走了。冬看我退开,急忙来追,脚下却是一滑,像是要摔倒一样。无暇细想,当时只能一把将她扶住。
也就这么一扶,冬的形象再也挥之不去。
之后数日,也便没拒却她,一起抽出时间来练习空竹。我为的是一台圣诞晚会,冬只是一旁静观。
看着自己手下空竹渐渐成型,喜悦和担心均有。喜的是自己凭借记忆和摸索,将两式空竹招式学到了手,忧的则是时间仅剩下一天,自己也不只能够达到何种程度。
这忐忑憋在心间,实在难受之至。入夜之际,给婧回复一条短信之后,终忍不住给月挂了通电话。
姐?我随口一句话将月问愣了。片刻,轻快答说,怎么了?
我诉说自己的紧张。月听完后,淡淡一笑,说,我还写作业呢。等些时候给你回复。
我扔下手机,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次日只收到一条短讯
无心,宽心,放心,还有放下和放不下,真心就好。晚安。
我又过于执着了?其实无所谓成败,只保守自己本心即可?即为王安石所言
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这个月,倒和炎那朵愤怒红莲好像。只是绽开的,是冰莲。一朵受尽独处孤寂苦楚的冰莲。
今年到底怎么了?猫惹人怜爱,媛能言善道,婧爽朗大方,冬温文尔雅,月心中无垢,五人各有千秋。
到得学校,一人凭窗远眺,终于说了出来
臭小子浑浑噩噩色心不改
只说这么一句便卡了壳,却没想到旁边应还有人听着,不仅听到,还续出一句
醉老伯昏昏沉沉酒气难除
我霍然回头,是曾在体育课上同游的凯。心中觉得可惜,他若是数学高手,自可切磋一番。
怎么了?凯笑问。
单只伯对子这一处已不是人人都能对的工整的。这句本应值一顿便饭,只可惜我请不动了。我面无表情的说。其实这也难怪,骂自己的时候被别人听得一清二楚,还让人拿来当对联耍,想来脸色不会好到哪去。面无表情,算轻的了。
下午方才下课,收好东西,开始准备登台,然后一片空白的上台鞠躬。
上线,摆空竹,带起,倒杆,耳中早没有准备的音乐赛马,眼里也只能看到空竹在绳间上下。三环套月,背绳抖竹,两分钟只能用到这两招,却也已够了。
再鞠躬,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十二月开初,市里方阵比赛的时候,也是那样的感觉。好重的雾,好冷的风,一身军装什么都透,风挟着雾吹来,身体便阵阵发寒。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后来太阳如何出来,我又如何完成比赛,打拳是什么样子,全是空白。
好奇妙的状态。朱自清仅限于独处,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但这远不如空白,既可包罗万象,又可一尘不染。须弥那芥子,不就如此?
我看来还是赚到了。
大校前一天,华的课。他讲课仍是有感染力,似乎觉得,一直限制自己的那个瓶颈,有些松动。倘若真是这样,真应好好谢他才是。正因与我们渐见熟稔,他才在课上提到个不可思议的理论——剑舞。
以剑为舞,当真妙绝。真觉得有些“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的感觉。
琴中藏剑,剑发琴音。再配以衡山令人梦幻迷醉的武学,不论是谁,都要为之倾倒,转而羡慕落拓江湖。
唉,真正舞的人,才最寂寞。江湖狂客确是自由自在,只是其中悲苦,往往体会最深。说什么好曲子哀而不伤,那不免有些做作了。似莫大这般伤感,确真情吐露之人,方可算是大丈夫。
华自承无此心思,但,他说谎。华每举必有深意,若说剑舞,只怕是另一锻炼。
当天华还找过另一学长,专门展开一套剑舞。美固美极,剑法仍具威力。
好像玉箫剑法,大小武之辈只能以为是舞,实际用处,可轻易置人于死地。
华最后只留话说让自行习练。看着大家不屑一顾的神态,不禁无语,该学的都没有人学,不该的嘛...
终于,年终大校如期而至。只不过比之从前数次,尚多了不少变化,令人意想不到。
Ty的内部警戒瞬间达到阀值,政本也算的个名捕,当天亲自压阵,忙上忙下的。见此情形,同行之人无不一个感觉。
诡异。
但这还远不算完,照常理推断,加必定在场,而此次唯独不见加身影,只有庆主持大局,倒也使得,只是这诡异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片刻后,总算意识到了。
炎,你看到没有?嗯,考官不是我们这边的前辈高人,而是别门的高手。与炎对望一眼,这应当是...
校际大考!这比之原本的大校虽然不会更难,但暗中隐藏五校头子的豪赌,输掉,会没面子,更会损失很多东西。
这样一来,政如此草木皆兵,自属正常。而A中少数不满者,硬被压了下去。
扫过几圈,终于发现了加,而他身旁几人着实惊人,差一点便跳起来。
智,道,萍,佩!
五校头子齐聚!这个老奸巨猾的加想要干什么?我在心中暗骂时,天空中开始飘落点点雪花。莫非加有冤屈?又不是六月大雪,屈什么屈?接着腹诽。
这场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让人忍不住想玩玩。
昊!上场!伸手一触,剑还在,拔剑。一上校场便后悔,刚才只顾看雪,浑忘了此番目的,更未曾观察此人出手,可说是完全抓瞎。况且,这雪下得正热闹,细观尚且无暇,哪有空闲与此人对招?
一时间分心二用,将雪景看了个饱,手下的招数却极尽狼狈,有两次都是对方剑锋擦着衣襟划过。
好冷的剑,如同雪花撒落肌肤的感觉,古龙将这冰凉、寒冷、残酷,却又带着解脱的快意比作死亡,那我想,我已死过一次。
死人有什么好?一瞬间,神灵格外清明,不仅看穿了对手下一步的动作,也看清了一点,那就是比赛的目的。
五校排序。之所以令西安出人考较,只为公平二字。加这回只怕赌的是他二十年来闯下的名,也是Ty这许多年来的积蓄。不过,若是能在此次压倒Gx,也只赚不赔。
为什么,要在美的极致中,加上这些勾心斗角?为什么,雪与血一定要碰在一起?为什么,西门杀人之后那吹落最后一滴血时无限的萧索,只能存在于神话之中?
再斗,索然无味,倒不如干脆些,与我爱罗空洞的眼神融为一体,只四个字,我不打了。
全场皆惊,炎没法过来,但冬能。我只向月一笑,便仰卧在地,与茫茫大雪同寂了。至于加,他的技俩已被我看穿,又有何威胁可言?
好冷。我又仿佛陷入空白。
最终排名,十八。我身下雪水尚未湿透重衣,已先听到这消息。还好,不算太差,收起自身物品,与炎一同游玩兴庆宫。本打算如此就去,冬却也要加入,于是三人一同前往。冬自那日后,竟经常滑倒,我只能扶她上下台阶,今日自然不例外。炎好似没看见一般,其实,在他没看见之前,还多过一句嘴,我的瓦数好大。
厄...看在他是至友,无视无视。
那一日,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总之,没有什么江湖的存在了。最多的,是雪。雪隔绝了时间,也隔绝了空间。
那也似是场梦,不过缺了迷离,多了真实——那雪的形状,都还记得。自此,在江湖中的一个阶段总算结束。不过从加的瞥目看来,这大幕,只怕才刚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