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抱紧了怀中的琵琶,夹紧马腹。
“追月,冲!”夏雪和黑衣人两人分别向对方冲来。
黑衣人不断的摇动手中的铃,追月亦飞快的闪过身子,闪过黑衣人的跟势。
“你这只该死的马!”黑衣人愤怒的骂追月。
“输给了一匹马,你果然令我刮目相看!”夏雪讥讽的笑道。
“你别得意的太早。”
黑衣人抽出手中的剑,欲攻向夏雪,在夏雪未出手之前,她身子下的追月,突然抬起一只马蹄,长蹄一伸,将黑衣人手中的剑踢飞了出去。
夏雪眼中一亮。
这追月果然是一匹好马,当初她没有选错。
黑衣人被一匹马打败,眼中明显有着对追月的恨。
追月雪白的马蹄扒着地,鼻子里不断的呼气,一双马眼直勾勾的盯着黑衣人。
坐在马上,夏雪得以机会好好的打量黑衣人,那眼中的怒气,好像在哪里见过,似乎是她曾经见过的人,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拥有这样强大力的……只有一人。
黑衣人眸中的颜色微变,突然提起内力,转身飞跃至树梢,飞快的离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刚离开,慕七夜骑着通体漆黑的逐日赶到,手中拿着一只金弦弓。
夏雪的目光随着那黑影离开的方向望去。
随着黑影的离开,秋菊脑中的不适也跟着恢复,全身发软的靠在春兰怀中,一张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白色。
“没事吧?”慕七夜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夏雪的身子。
夏雪摇了摇头。“我没事。”
四大侍卫在慕七夜的身后也赶来,青龙和青虎二人分别到冬梅和春兰身边去检查自己心上人的安危,在确定无事了,他们八个人不约而同的先行离开,虽然他们尚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雪一手握着马缰绳,一手抱着怀里的泣血琵琶,回头望向刚刚马车栽下去的地方。
倘若……追月没有来救她的话,刚刚她就已经掉下山崖了。
这一切,来得快也去的快,她的手指轻触手腕上被钩子勒疼的地方,还隐隐的作痛,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
来到这里,她再一次的死里逃生。
深吸了口气,胸口一块大石压着的般的作痛,身子在马上微微颤抖,心情无法平复。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恰好触到了她腕上的勒伤,痛的夏雪倒抽了一口凉气,好看的蛾眉蹙紧。
慕七夜见状,眉头深锁,不由分说的拉开她的衣袖,露出她雪白的皓腕,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明显一道红色的勒痕,可见之前挣扎的痕迹。
褐色的眸子中,颜色渐渐变深,慕七夜的瞳孔紧缩,喉头一紧,大手掠过她受伤的位置,一把将她从追月的背上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前。
她刚坐到他的身前,就下意识的抗拒,想回到自己的马上。
一只如铁钳般的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危险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阴森森的威胁:“敢动一动,我不介意就在这里要了你。”
他的一只手不怀好意的探上她胸前的柔软。
她倒抽了一口气,因刚才的惊吓苍白的小脸,染上了一丝红晕。
“不要脸。”她骂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如果你不想在这里让别人看见的话,就不要乱动。”他霸道的语调狂妄而让人无法抗拒。
事实证明,只要她老老实实的,慕七夜就不会轻易下手,当下夏雪决定老老实实的坐着,免得他当真在这里下手,春夏秋冬和四大侍卫等人可是随时会回来,他丢得起这个人,她丢不起。
回头看着身后的山谷,她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刚刚那一刻的惊魂,让她的身子现在还无法平复。
他的掌紧贴着她的腰,温柔的将她按入怀中,让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动作温柔又不失霸道,她颤抖的身子在他温暖的怀里,渐渐的不再颤抖。
搂着怀中的她,慕七夜的目光向着离开的黑离人方向望去,眸底厉色尽现。
此人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果没有内奸相助的话,不可能如此顺利。
但是……在楚国王宫里,到底是谁能做出如此之事?
倘若让他查出来,他一定不会轻饶那人。
夏雪的身子抗拒着他,不想与他贴得近,身子微微向前倾。
发现她这一动作的慕七夜,没有再将她拉回来,只是倏的夹紧马腹,让马儿疾驰出去。
狂风在在颊边划过,吹打在她娇嫩的脸颊上,泛着丝丝的疼。
眼睛灌入眼睛里,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吃痛的只得别过头,将自己的小脸埋入慕七夜的怀中。
马车已毁,慕七夜就这样搂着怀里的夏雪,与大部队汇合之后,也没有撒手。
“我有自己的马,不用跟你同乘一骑。”
“跟我同乘一骑,或是让我现在就杀了追月,你选择哪一个?”
“不用了。”
身侧四大侍卫和春夏秋冬四人严密的守在四周。
夏雪来到这古代之后,就极少骑马,因为她不喜欢露面,都是在马车中。
官道两旁,杨柳依依,微风拂面,阳光秀过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春意甚浓,这样的季节,最容易令人陶醉于其中。
夏雪眯上眼,深深的呼吸着,嗅着空气中清新的味道,这样比在王宫里舒服多了,在王宫里一直憋着,她想出来已经很久了,出了王宫之后,她的心也有回到自然的感觉。
这样的春景,这样的温度,正适宜好好的睡一觉。
经过了刚刚的惊吓,现在的安全让夏雪卸下了心中的戒备,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却会见周公了。
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情谊,为她调整好了位置,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还好你没事。”他低哑的嗓音轻轻的在她耳边吐道。
当下他就飞奔到原地,踏到逐日的背上。
好在逐日对追月的气味有非常敏感,一路上带着他飞奔到夏雪身边。
远远的,他就看到黑衣人与夏雪两人对峙,秋菊身子有恙的躺在地上,其他的三名侍女也慌张成片。
来不及近前,他就赶紧将路上夺来的弓箭,一把拉满了弦,将箭射了出去。
还好对方在他射剑这后就匆匆离去,没有再伤害于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差点就失去了她,只因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她。
看到她异常苍白的脸,就知道她受到了惊吓。
马车消失了,应当是滚下山谷了吧?
他霸道的欲将她拉到自己的马上,却确痛了她的伤,腕上的那痕迹,他并不陌生,应该是被利物钳制住的痕迹,刚刚……她被困在了马车上,人又在山谷边出现,说明她刚刚经历过生死。
但是,她却倔强的不肯向他说出她的软弱。
真是倔强的女人。
将她拉在怀中,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知道她虽然坚强,但是心底里仍然在害怕。
他能做的,只是让她在他的怀里,安心的靠着,就这样便好。
整个队伍,并不是没有马车,为免再发生同样的悲剧,他也不想自己的心脏再跳停一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让她在他的身侧,便不会再出意外。
同样的事情,他再也不想发生第二次。
抱紧了怀中的夏雪,他深长的吁了口气。
万幸,她还好好的。
晚膳时分,夏雪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摸着身子上柔软的锦被,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外面渐渐晚的天色。
远远的可见一行青山屋外还有鸟儿轻快的叫声,令夏雪的眉头微蹙。
她现在是在哪里?
这里有着简单的布置,桌椅等齐全,还有一张梳妆台,她躺在一张红木菱花床上。
挪动了双脚,掀开被子下榻,才刚刚起身,又浑身酸痛的跌坐了回去。
她记得之前跟慕七夜同乘一骑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她身子上的那些酸疼,恐怕跟骑马脱不了干系,许久没有骑马,她的身子不甚适应骑马的颠簸了。
听着屋外有些动静,她吃力的挪动双腿往屋外走去,悄悄的听着外面的对话声。
“难道一点儿也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马车上动了手脚?”这声音是慕七夜,他的嗓音冷厉透着愠意。
看来,他是在查马车里被人设下银钩之事。
“回殿下,我们已经派人到了山谷下去查找,不马车上面,除了那些木头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跪在慕七夜身前的人,一脸为难。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判官难断无头之案。
除了木头没有其他的东西?
夏雪摸着腕间被银钩弄疼的手腕,上面还隐隐的痛着,代表之前的那一幕并非是虚幻,那些银钩当真存在,恐怕是慕七夜派去查的人,去了之后,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所以他们才会查不出头绪来。
对方可算当真是精密计划,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你们一堆饭桶,继续去查,查不出来,本王要你们人头落地。”
来人被吓得浑身瑟缩,人头落地哪,那可不是小罪。
“不必了。”夏雪突然出声阻止,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休息?”慕七夜脸色透露出担心,挥挥手让来人下去。
“我睡的时间够久了。”除了午膳时分她吃了点东西之外,整个下午她都在睡,刚刚才醒来,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欣赏了些风景,后来她都没有时间看了。“现在是在哪里了?”
“已经到了边关,明后天,两国就会开战。”慕七夜淡淡的回答着,拎起茶壶倒了杯水递向夏雪。
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碌转动了两下,夏雪伸手去接,温热的水滑入喉咙,滋润了她干涸的喉管。
醒来一杯水,是养生之道。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声“哦”。
望着她的脸,慕七夜的喉结突然一动,他走到她身侧,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力道令她吃痛。
他紧紧的接着她,不容她抗拒。
“雪儿,不管这场战事的结果如何,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她在他怀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爱你!”
耳边像是被炸开了似的,夏雪的身子石化般的在他怀中僵硬。
“雪儿,我说我爱你,不管你听没听到,我不允许你的心里想着叶洛尘,天上地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陪着你。”
慕七夜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入夏雪的耳中,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入了她的心底。
他爱她。
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他说他爱她,
她本来还想推开他的,但是听到这句动人的话,她的双手一点儿使不上力气,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
“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人不是你。”夏雪淡淡的吐出一句,眼睛里有晶莹的光在闪动。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是非常开心的。
“那又如何?从一开始,说要跟你在一起的人就是我自己,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的话没错,从一开始,说要跟她在一起的人就是他,而她……则是一点一点的陷入了他的感情陷阱中。
失了心的人,又岂止是他一个?
她有事,他第一个冲出来,即使她的心里有别人,他也愿意包容她。
这样的他,她还怎么再拒绝他?
回想过去的种种,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
抬手捶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的沙。哑。
“什么为什么?”
“我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爱我,为什么?”她仰起脸,泪眼模糊的看他。
心疼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爱一个人,本来就没有任何原因,不是吗?”他温柔的笑道。
“爱一个人……是没有任何原因的。”夏雪喃喃着重复他的话,心沉闷的疼,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的目光无神的望着他的胸膛发呆。
怜惜的将她拉入怀中,她如牵线人偶般,没有任何反抗。
他的手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她的脸埋入他怀中,如泉涌般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他也不在乎,只是不停的安抚她。
怀中,传来她极细极细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但是,那声音哪逃得过慕七夜的耳朵?
听到那话,慕七夜震惊的一把将她从怀中拉开,双手攫住她的肩膀,俯身与她的眼睛对视,他的神情焦急。
“雪儿,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她支支吾吾的说。
“雪儿,刚刚的那句话,我想再听一遍,告诉我。”他心急的像得不到的孩子,急切的抓住她,想要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
看着他焦急的侧脸,还有他孩子气的心急,她的心马上软了下来,卸下羞涩,一字一顿的在他耳边说道:“我也爱你,只爱你一个。”
清晰的字,传入他耳中。
笑意在他的嘴角漫延,几乎延伸至耳根子,突然他一把将她纤细的腰抱起,开心在房间里转着圈。
“我的头晕了,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早知道我就不说那句话了。”她懊恼的瞪他。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你已经说过了,不可以再收回去。”
不知为何,在她刚刚吐出自己心意的瞬间,一直压仰在心头的闷气不见了,整个人豁然开朗,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夏雪红着脸颊还想说着什么,偏偏门外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非常煞风景的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殿下……”
是玄武的声音。
玄武那张。万年不变的棺材板表情,站在门外,如门上的门神般凶神恶煞,让人看了心里甚是不爽,特别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刻。
夏雪红着脸逃往卧室,玄武棺材板的脸上亦没有一丝表情,不等慕七夜让他进来,他已经自发的从门外进来。
“什么事?”慕七夜心情不好的阴沉着脸,声音里带着责备的语调,责怪玄武没有眼色,不会看时机。
玄武的手不安的握了握,那张棺材板的脸却纹丝未变。
慕七夜的声音里透着的意思,他岂会不知?他又不是笨蛋。
偏偏门外的春夏秋冬还有青龙、青虎、朱雀七人,一个个都不愿意进来禀报,无德更是在一名士兵送来了信之前,就找了个理由逃之夭夭,在七人僵持不下时,他心下一怒,直接从门外踏了进来。
“是萧国使者送来的战书。”
“战书?”慕七夜好看的眉微敛,从玄武的手中接过战书。
“没什么事,属下就下去了。”
“嗯。”
像得到了大赦般,玄武的嘴角微微扬起,飞快的转身离开,免得被慕七夜慑人的目光吓坏,不敢在房间内多留。
门外的七人,眼睁睁的看着玄武从厅内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个个对他投以赞赏、敬佩的目光。
青虎非常坏心的提议。
“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不如都让玄武去做好了。”
“可以!”春夏秋冬四人异口同声的赞同。
“这个可以!”青龙轻点头,随后亦出口赞同。
“玄武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师弟,我不同意。”朱雀冷笑了一声:“下次谁敢再让师弟做事,先要经过我的同意。”
“哟,朱雀,你也管的太宽了,师弟是师弟,又不是你丈夫,我们让他做什么事,凭什么要你同意?”
“因为他是我师弟。”朱雀手中突然将一颗黑色的药丸朝空中抛了抛,红唇拧笑着问向众人:“或者……你们问问这七步断肠散同不同意?”
众人噤口,没有人敢再说什么。
卑鄙啊,无耻啊。
玄武才刚刚出去,夏雪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你当真要跟落尘哥哥打仗?”夏雪忍不住问道。
又是落尘哥哥。
慕七夜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雪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楚国的人。”
“七夜,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能听得懂,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落尘哥哥之前是一直照顾我的人,他就像是我的哥哥我的父亲一样,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亲人,我不想你们两个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听到夏雪这样的解释,慕七夜心中的妒火消失。
“两国之战,已经无法避免,雪儿,这一点你必须要清楚。”
“就不能不打吗?”夏雪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哀求的语调。
叹了口气,慕七夜冲夏雪示意的伸了伸手,夏雪乖乖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他稍稍用力,将她拉入怀中坐着,双手圈着她纤细的腰。
“雪儿,我知道你的意思,楚国和萧国之间这样僵持不下,已经有二十多年,边关的百姓受萧国的骚。扰,再这样下去,萧国得寸进尺,到时候遭殃的是我楚国百姓。”
平静的靠在他怀中,异常的平静和安心。
“国家之事我不懂,我只想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平平安安。”
宽厚的掌落在她肩头,轻轻的抚摸,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