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六三不到的苏可忐忑不安地下了出租车,自从踏入娱乐圈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做好了被潜规则的准备。
她是平面模特出身,圆脸圆眼睛,在这一个圈里,只能算得上小有姿色,她胜在年轻。
数月前,大老板通知她,去外地参加一个生日派对。
苏可洗白白了躺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一觉睡到天亮,也没看见一个人。
那晚以后,苏可莫名地就得到了公司提供的一些机会,她终于进入她梦觅以求的歌坛。
中午接到阮副总打来的电话,苏可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低着头心里默念。
“对不起——”苏可低头走路,不小心撞到人。
“没关系。”温静甜甜的嗓音说。
真漂亮啊,声音真好听,苏可仰头望着面前的女人。
身后是私家菜馆,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洋楼,白色的木门紧闭着。
门从里面拉开。
“你们来了。”一身职业装的阮玉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她身后跟着金牌经纪人阿彩。
“阮总好,彩姐好!”苏可当即九十度的鞠躬。
阮总和彩姐是娱乐圈里点石成金的操盘手,但凡她们两个一起看中的艺人,没有不大红大紫的。
“阿静,来了。”阿彩走上前,热情地挽住温静的手臂,这是一块璞玉,未来的“奥普拉”,假以时日,她必定会成为脱口秀女王。
对身旁这个小麻雀,阿彩直接忽视。
下午阮玉找到她,跟她谈如何包装温静和苏可。
“那只麻雀红不了,我不要。”阿彩一口拒绝,她带的艺人没有不红的,她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那,我让总裁亲自跟你谈?”阮玉推推脸上的眼镜,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阿彩一下蔫了,大老板出面她就玩完了。
“阮总擅长动嘴,我擅长动手。”公司开高层会议时,原野掏出手枪拍在会议桌上,如斯说。
所以现在阿彩只能接受买一送一的方案,接受温静的同时,必须捎带上苏可。
唐彦走出市政府大楼,温静打来电话,她晚上跟以前的同事一起吃饭。
一辆越野吉普车贴着他停下来。
“彦少,上车。”原野从驾驶座的车窗里探出脑袋来叫道。
唐彦电话里拒绝参加他的饭局,他只能在门口堵人了。
后座的窗户降下来,五官硬朗的男人探出半个脑袋,唐彦一挑眉,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原野居然把萧易年这个大忙人也请来了。
萧易年是空军上校。
副驾驶座上坐着向东,红色家庭出身的“太子爷”。
他们四个发小,难得凑齐。
“原野,快说,你丫憋什么屁呢?”向东抡圆了胳膊,打在原野的后脑勺上。
“他除了下半身那点事——”萧易年递给唐彦一根烟,唐彦按下右手边的车窗,就着萧易年手里的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
“还能有什么事?”萧易年吸了一口烟,接着说。
“公司刚签了两个女艺人,准备重金打造,请兄弟几个替我长长眼。”原野嘿嘿笑道。
“操!”向东回他一根中指。
唐彦斜靠在后座上,慢悠悠的吐着烟圈,不用想也知道原野憋什么屁,准是将那个跟他折腾一晚的小模特弄来了。
他跟温静的这几年,他们几个人全看在眼里,原野直嚷嚷,替他抱不平,不该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将近十年的马拉松,除了爱情,还有习惯。
……
四男四女八个人围一桌坐下来。
阿彩坐到萧易年和向东中间,色迷迷地盯着向东。
向东顶着一张娃娃脸,脸蛋子鼓鼓的,眼睛圆不溜秋,唇红齿白,看起来萌翻了。
“小弟/弟,告诉姐姐,今年多大了,想不想当明星?”阿彩覆上向东的手背,诱拐道。
向东吐出嘴里的开心果壳,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盅,上下溜了阿彩一眼,这个女人干瘪瘪的。
“我的弟弟,你容不下。”向东低头,嘴凑到她耳边,吹着气说。
诱拐不成,反被调戏,阿彩放弃这个超级萌正太,转而望向另一边的萧易年,他长了一张正气十足的脸,近来影坛流行铁汉柔情。
“你的身体容不下他,那就更加容不下我。”萧易年品着汤,眼皮不抬地说。
阿彩:“……”
还没来得及调戏,就被反调戏了。
看来大老板的朋友,绝非善类。
阿彩低头乖乖吃菜。
唐彦坐在中间,左边是苏可,右边是温静。
坐在对面的原野眼巴巴地等着好戏上演。
“苏、可,还不敬酒?”他特别加重“苏可”两个字的读音。
苏可当即放下筷子,端起红酒杯,殷勤地给唐彦敬酒。
这个帅哥看起来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唐彦端起杯子,跟苏可碰了一下,随即又放下酒杯,夹菜吃。
温静低着头,她没想到这家公司幕后的老板居然是原野,真是撞到枪口上了,还打算先斩后奏的——唐彦脸上的表情沉静如水,甚至听到向东开的荤段子,他还会勾唇笑笑,可是温静只觉得一股股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她后背直发凉。
原野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一下身边的阮玉。
“温静,苏可,你们两个搭档,明天进棚录第一期‘就要你嗨翻天’,有问题吗?”阮玉公事化的口吻问。
“没问题!”苏可急切地答道。
“温静,你呢?”阮玉视线透过镜片,盯着温静。
原野使劲地憋住笑,原来憋笑,跟便秘一样难受。
“没问题!”温静死死的握紧手里的筷子。
……
晚上温静狂飙着车。
“你是故意这样做?是你让原野来试探我?”她冷声责问道。
虽然觉得唐彦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可是她现在确实恼羞成怒了。
一想到刚才饭桌上他的淡定,他的闲适,跟她的紧张慌乱尴尬,形成强烈对比,她就兜不住火。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彦,望着窗外,一声不吭。
“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温静冷笑道。
不管她说什么,他始终沉默不语。
她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突然失控地撞向路边的护栏。
就在要撞上的那一瞬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停了下来,唐彦重重地踩下了刹车。
温静松开方向盘,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你再给我一年时间,这是我的梦想,因为爸妈,我不得已才选择翻译官这个职业,一年以后,不管成败,我都会退出。”她低着头,闷声说。
“如果我非要你二选一?”唐彦望着她。
温静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
“那个苏可,我跟她上过床。”唐彦望向窗外的夜色,徐声道。
“你混蛋。”因为气愤,她的双肩微微颤抖。
“温静,我们分手吧。”他扭过脸看着她,平心静气地说。
分手的话,温静说过无数遍,他却是第一次说。
“这是我的车。”温静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唐彦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以后别开快车。”他推开车门,走下车。
温静重新发动车子,驾车离开,眼泪滑落下来,心像刀刺一样的疼,往事浮上心头,他陪她上小语种课,他手机里存着她主持的每一期的电台节目,他陪她逛商场,稍不留神,他就会丢了——“你傻呀,干嘛站在这里死等?”她跟女伴逛了半天,才想起他,回头去找,他还站在原地等她。
“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已经站了几个小时的人,漫不经心地抬眸,慢条斯理的说。
车子嘎吱一声停下来,温静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回去,现在回去,他一定还在原地等她。
痛哭之后,她擦干脸上的眼泪,车子继续朝前驶去,总有一天,她会回去找他,不是现在,她有她的梦想。
唐彦垂着眼,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他在等她回来找他,这些年,他似乎一直都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