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抱着温静的手包,和衣躺在床上。
窗外漆黑一片,天还没亮。
她时睡时醒,噩梦不断。
迷迷糊糊听见警车的声音,她一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警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是做梦,她从床上弹跳起来,几步冲到窗口,两辆警车停在楼下,几个警察走下车,朝别墅大门走去。
唐豆一个激灵,抱着手提包顺着阳台外的水管爬下去。
看着保姆开门,几个警察进了别墅,唐豆猫着腰绕过花园,撒腿狂奔而去。
小叔不在公寓,她关紧了门,腿一软,背靠着门瘫到地板上。
同一时间,警察突袭了向家的别墅,一群吸着大麻的少年当场被擒,警察在向墨身上搜出六百克****。
向墨,红毛达达,一群高干子弟被押上警车。
唐豆抱着包躲进里面洗手间,爬进浴缸中,蜷缩成一团。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这次祸闯大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忙不迭地爬出浴缸。
回来的人正是唐彦,他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客厅中。
洗手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唐豆探头探脑地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个白色的手提包,那包是温静的,是她一次过生日,他特意为她订制的礼物。
“小叔。”唐豆撇撇嘴,小碎步地跑到他面前。
他垂着眸,视线落在她怀里的手包上,那金属扣上还印着一个“静”字。
“这是温静姐姐的包,我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弱弱地举起手包,送到他眼前。
“哦,什么玩笑?”他毫无温度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带她去墓地……”唐豆低下头,声音越说越低。
“我犯了一个错,对向天的儿女不该手软。”他喃喃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叔,警察在找我,我害怕。”唐豆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他拨开她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唐豆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
唐彦握住门把手,转动把手,打开门。
“唐书记。”几个警察站在外面,恭敬地叫道。
唐豆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躲到唐彦身后,藏起来。
“她已经过了十六周岁,依法处置,不得徇私。”唐彦单手拽过藏在他身后的人,推到外面,对几个警察说。
“是。”两个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唐豆,给她戴上手铐。
“小叔,救我——”唐豆奋力挣扎着,头拼命向后仰着。
门“砰”的一声摔上了。
法庭公开审理了此案,最后被押上法庭的只有向墨,向婉两兄妹。
达达等一群高干子弟,已经被各自的父母弄回去,送到国外去留学。
法庭里坐满了人,摄像机不停的咔嚓,闪光灯不停的闪着。
唐豆戴着手铐,被法警押上法庭,向墨戴着手铐脚镣,被法警押着,缓慢地跟在后面。
黑压压的全是人,唐豆扫过坐在下面的人,认识的人只有温父温母。
法庭先审判向墨的案子,贩毒罪,绑架罪,绑架致死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
向婉犯绑架罪,绑架致死罪,因未满十八岁,进劳教所服刑四年。
唐豆脑子嗡嗡响着,听不清法官说了什么。
两辆囚车停在法院外面,车头朝着两个方向,一辆车去男子监狱,一辆车去劳教所。
“豌豆妹妹。”上车前,向墨突然大叫道。
唐豆扭头看他,向墨吃力地举起双手贴到唇上,朝她抛出一个飞吻。
“上车!”法警斥喝道。
坐进囚车,他闭上眼睛,勾唇笑起来,他终于如愿将她拉进地狱,眼泪像失控了的自来水龙头,从他瘦削的脸上滑落。
唐豆坐着囚车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劳教所。
她穿上劳教所的囚服,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剪成齐耳的短发。
这里的生活很规律,早晚出操训练,白天进车间做工:糊包装盒,粘纸花,加工各种机器零件,车床加工,有干不完的活。
女教官很快发现唐豆身体的异样,她染上毒瘾,还有了身孕。
一个月后,唐豆被转进戒毒所。
戒毒所的陈所长是哈佛大学医学院生物信息学博士后。
“你要有信心,我们会帮你戒毒。”陈所长走进单间病房,对蜷缩在病床上的唐豆说。
唐豆身体弓成虾米,全身直打哆嗦。
晚上一辆车驶进戒毒所,陈所长将客人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唐先生,您喝水。”她沏了一杯茶,送到唐彦面前。
唐彦端起玻璃茶杯,手一滑,杯子摔到地上,碎了。
“对不起。”陈元元赶紧蹲下来,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她怎么会染上****?”他一只脚踩在她手上,淡声问。
玻璃碎片刺进她的手心里,鲜血从她的掌心流出来。
“她是向家的人,我以为——”陈元元轻声说。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全身的重量踩在她的右手上。
“你以为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女人,冷冷问。
“唐先生,我错了。”陈元元忍痛道歉,她的右手恐怕要废了。
“她是我的女孩,要怎么处置,我说了算,不是你以为。”他踩在她手背上说。
“是。”陈元元恭敬地应道。
他从她手背上踩过去,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窗外。
那晚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赶到墓地时,温静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她的脖子被人扭断,眼睛同样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杀害她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找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唐先生,她怀孕了。”陈元元抽出纸巾,包住自己的手,汇报道。
“打掉。”他说。
“是。”陈元元从地上站起来,左手紧紧握住右手。
唐彦转过身,视线扫过她流血不止的手,“药箱拿来。”他冷声道。
陈元元拿来药箱,半跪在他面前。
他打开药箱,拿出工具,握住她的右手,动作麻利地给她清理手心的玻璃渣。
陈元元屏住呼吸,突然觉得一点也不疼了。
“工作进展如何。”他垂着眼睑,夹起一片一片镶进她手里的碎片,淡声问。
“我们差不多垄断了亚洲的高端市场。”陈元元答道。
她们研制的新型毒品是市场上独一无二的,价格当然也贵,一般的客户根本用不起。
“身体怎样?”他问。
“所幸毒瘾不深,毒素没有伤及她的神经。”有十年的默契,她已经完全适应他跳跃性的思维。
“你的手很金贵,要好好珍惜。”他轻柔地帮她缠上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看着她说。
“谢谢唐先生。”虽然他关心她的手,只是因为她这双手奇快无比,能研制毒品,也能杀人,她心里还是一暖。
“再有一次‘你以为’,我剁了你这双手。”他合上药箱,轻飘飘地说。
在陈所长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唐彦坐车离开戒毒所,没去病房看唐豆,他现在不想看见她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