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被警卫员从床上叫醒,警卫员轻声嘀咕,来的是警察,向天一下就明白了,他淡定自若地穿上衬衫,西服,对着镜子打领带的时候,手几不可见地轻抖着。
看来上面早就开始怀疑他,只为让他放松警惕,才提升他。
那些钱足够三个孩子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唯一失策的是,没有提早将向墨和向婉送出国。
“向天,跟我们走一趟。”几个警察站在卧室门口,稍显不耐地催促道。
终于打好了领带,向天昂首挺胸,缓步走出房间。
向家的管家带着几个保姆站在客厅里。
“下雨了,该收衣服了。”站在别墅外面,向天仰头望望天色,说道。
几个警察抬头看了一眼天,果然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向天坐上警车离开,管家立即回房间打电话,他在向家待了二十几年,明白向天刚才那句暗语,是紧急撤离的意思。
铁丝伸进锁孔里,轻轻拨弄一下,锁就开了。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向墨身后,他们接到电话,负责护送向家两兄妹离开。
向墨从锁孔里掏出铁丝,他精于各种鸡鸣狗盗之事,开锁太小儿科了。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甜杏仁的味道,向墨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唐豆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死沉死沉的,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闯入卧室。
冰冰凉凉的触感抚上她的脸,唐豆一个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
“hi,我的豌豆公主。”向墨那张苍白精致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冰冰凉凉的手捂住她的嘴,“嘘,别出声,老头子落马了,我们一起走。”向墨的凤眼里溢满温柔。
唐豆被人架着塞进车里,车子载着四个人驶离小区。
开车的男人接到一个电话,迟疑了一下,然后调转车头,直奔H市而去。
H市现在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向东却打来电话,让他们带人回H市。
“豌豆妹妹,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向墨好心情地看着唐豆,安慰道。
他倒不在乎去什么地方,只要能和豌豆妹妹待在一起就行。
天亮时,车子驶入H市,进入城区。
唐豆被带进了一个胡同,这里她来过,有一年儿童节,小叔在这条胡同里面迷路了,还是她带他走出来的。
一个男人等在一个四合院外面,见他们走过来,推开身后的门。
“唔唔——”开饭馆的两口子被绑成了粽子,嘴巴上贴着胶条。
一同被绑的还有柳柳,她身上还穿着睡衣,看样子像是从家里的床上直接绑过来的。
屋里有七八个男人,一身黑色衣服的向东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把黑黑的手枪。
“绑上。”对后来的四个人,他眼也不抬地说。
两个男人拿着绳子朝唐豆走去。
“住手!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向墨一下挡在了唐豆面前。
“野种。”向东冷笑一声,轻轻的扣动扳机,没有任何声音,向墨腹部中弹。
地上的三个人哆嗦起来。
“墨墨!”唐豆惊呼一声扑上去搀扶住他。
向墨一只手死死地按在腹部,鲜血从他的指间汩汩地流出来。
“向叔叔,三哥,东子,你救救墨墨。”唐豆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向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举起枪,黑黑的枪口瞄准唐豆。
向墨低叫一声朝向东扑过去,向东眼也不眨地连扣扳机。
在距离向东一步之遥的地方,向墨直直地栽到地上,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他的眉心。
“墨墨——”唐豆哭着扑过去,跪倒在他的旁边,他脸上,身上全是血。
他唇角轻颤一下,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哥哥——”唐豆全身哆嗦着,颤巍巍地伸出手,帮他擦嘴角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
向墨直直地盯着她,唇角轻扯一下,挤出一个艳丽的笑,漂亮的凤眼慢慢合上。
“哥哥,哥哥,哥哥……”唐豆嚎哭着,用衣袖擦着他脸上的血,眼泪掉在他的脸上,融进他的血里。
“兄妹情深,感人。”向东轻拍一下手,轻叹道。
唐豆伏在向墨的胸口恸哭着,他衣服上的血沾了她一脸。
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哥哥时,她心里隐隐是开心的,因为恨他不争气,才没有好脸色对他。
她错了,她不该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下面该讲故事了。”向东轻咳一嗓子,翻开桌上的书,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跟唐豆很像。
两个男人走上前,将地上的唐豆拎起来,将她按在向东对面的椅子上。
“这个女人很眼熟吧?老头子的恋人,知道这个四合院是谁的吗?”向东将那张照片举到唐豆眼前。
一个男人撕掉饭馆老板娘嘴上的封条。
“你来讲!”向东命令道。
老板娘哆嗦着,结结巴巴讲了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从她还在郊区做房东时讲起。
“现在知道了吧,唐彦为什么要收养你,你是老头子的私生女,老头子让人绑了他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就连向北那晚轻薄你,都是因为唐彦在他酒里下过药的缘故。”向东看着眼前这张沾满鲜血的小脸,娓娓道来。
眼泪和血模糊了唐豆的视线,她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悲切哭声。
眼泪合着血一起往下流,看上去就像是血泪一般。
“你说唐彦对你到底有几分真心?”向东掏出手机,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按着。
手机刚拨通,对方就接了。
“彦少,我在缘聚。”向东轻快地报出饭馆的名称。
“向天刚刚被判,开除党籍军籍,终身监禁,这是最高法院的最终判决。”唐彦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唐豆在我手上,你找人放了老头子,我放了她,怎样?”向东的声音很急切,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
“呵呵,向东,你以为我会在乎向天女儿的死活吗?!”唐彦低笑两声,好笑地反问道。
“我们向家的人你不在乎,那你的未婚妻柳柳,你总该在乎了吧?”向东一个眼神扫向地上的柳柳。
一个男人拎着柳柳走过去,单手撕开她嘴上的胶条。
“唐彦,救我——”柳柳哭着喊起来,很快嘴巴又被封条堵住了。
“彦少,成交吗?”向东轻飘飘地问。
“你等着,我现在过去。”唐彦冷声道。
“你要是敢报警,就等着收尸!”向东在挂断电话之前,不忘恶狠狠地威胁一句。
唐豆半张着嘴巴,一抽一抽地抽泣着。
八岁的时候,有一个大蘑菇从天而降,她的人生从此改变了。
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黄粱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