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探知真相的罗森先是询问了他的主治医生,医生告诉罗森,他把他二十岁之后的记忆统统都遗忘掉了,医学上叫选择性失忆,至于罗森为什么会记忆,可能是这段记忆曾带给他无法抹灭的痛苦,也是这个原本,罗森一直对我心存芥蒂,在罗森的潜意识里,我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一度以为自己深爱的女人是安娜,但是等安娜出现时,他却发现自己对安娜始终找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爱的感觉,同时安娜跟他讲,我才是他一直深爱的那个女人,他无法相信安娜的话,他不相信是因为既然他如此爱我,为什么我站在他面前,他却觉得如此陌生。可是安娜没有任何理由骗他,安娜跟他讲我找安娜并请求她帮忙的事情,然后我却在罗森的心里丝毫没有印象,苍白到连白纸上的纹理也不如。
而文雅,在罗森看来,她只是我的姐妹,但是如果我是他爱的人的话,那文雅作为我的朋友,为何可以如此接近他,这种亲密的行为让罗森怒了,也是这次发怒,文雅讲了自己跟他的关系,这层关系让罗森错愕,这一切太过于复杂,也同时刺激了他的求证渴望,他让文雅带他见他的妈妈。
罗森独自与罗妈妈交谈,得了老年痴呆的罗妈妈时而清醒,时而混顿,但是她讲的一些话,侧方证明了我的存在,就算我不是他生命里最爱的女人,也是跟他有某种关系的女人。
冥冥之中,他想去一个地方,一个仿佛跟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地方,文雅要带罗森去,罗森强硬拒绝,可是罗森只记得路,却不知道是幢几户几门,他来来回回找寻不到,天空下了雨,罗森又不记得回家的路,他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越发什么也想不起来,直到我的出现。
第二天,我让老施带罗森去了我们以前爱的小屋,我要让罗森自己寻回我跟他的记忆。
一路上,老施同他讲了很多我的故事,也说了一些罗森过去与我的感情纠葛,从爱的小屋回来,罗森第一件事情就是强硬态度要求文雅搬离我们家,罗森说:“我想不起你,我不知道你是谁,至于我跟你结过婚这件事情,是过去的罗森,不是现在的罗森。”
跟罗森单独相处的第一个夜晚,我非常紧张,我以为我们会有什么激烈的肌肤之亲,可是罗森却什么也没有做,他依旧住在一楼的客房,罗森说,只要他一天没寻回对我的那份爱,他就一天不会碰我。
我照例去上班,罗森每天在家看看电视,读读小说,或者逗弄小狗,我们又重新领养了一只小狗,是罗森在小区捡来的流浪狗,罗森给它取了一个名字,笨笨,罗森说自己脑海里闪现的就是这个名字,可他却不记得,我们曾经领养过一只狗狗叫笨狗狗。
看着现在的罗森,我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可是所不同的是,罗森只跟我说一句话:“他在为自己的复出做准备,他做一个可以给他女人安全感的男人。”
公司需要罗森,这是毋庸置疑的,这几年我依靠着罗森原来的助理以及老施的帮助,依靠着罗森以前遗留下来的人脉,才使得欧森集团能够运营下去,虽然三年来,营业额没有明显下降,但是却也没有增长,一直在吃老本,坐吃山空,没有进步就是退步,这个道理,每一个做生意的人都会懂的,何况面对一堆蠢蠢欲动怀着狼子野心的人。
尤其是最近,政府放到外摊三号的地皮,这可是一块地王,多少家企业想分一杯羹,这个计划罗森五年前就在着手弄了,也是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只是突然政府又消无声息,这段时间又放出风声,地皮以重新公投。
我以为文雅搬出去后会有大有动静,可是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动静,还积极着手地王的公关活动,可能文雅认为,只要拿下这块地王才能够让别对她另眼相看吧,而在我看来,也只有拿下地王,才能够进一步稳固我以及罗森在公司的地位,罗森什么时候能够上班也不一定,我必须要完成罗森的心愿。
我从老施那里得到消息,香港一个财阀对地王也很有兴趣,财阀背后有华尔街的资本在运作,老施说这次拿下地王比较悬。但是同时老施又向我透露一个消息,之所以地王沉睡了五年,是因为地王所处的老区拆迁基本完备,但是有一幢某厂区的旧宿舍楼,拒不折迁,是一整幢楼的钉子户呀,这些人齐心协力,一不怕断电,二不怕断水,这让政府也颇为头疼,政府讲究和协,这幢楼谈不妥,其他工程都是空的。
政府原来的下政策,是先折迁再公投,但是经过五年的拉锯战,政府决定先公投,再由开发商自行解决拆迁问题,但是,如果开发商在拆迁过程中,只要引起任何社会矛盾,政府一律回收地皮,并且绝不承担责任。这也是为什么有兴趣的人多,敢出手的人不多。
于是最近粗好几批人马开始向这幢旧宿舍楼走动,旧宿舍楼是一幢老式建筑,三间四层,一共住了十二户人间,但是,有好,几户已经搬出去了,把旧房子租给了外来打工者,这些人不是这家旧纺织厂的退休员工,就是下岗工人,他们之所以不配合拆迁据说了老厂没落实他们退休金以及下岗赔偿金问题以及子女的就业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当初组织让他们提前退休或者下岗说好是让他们的子女顶替父职或者母职,没想到等他们办理了退休以及下岗后,厂子也倒闭了,他们为之奋斗一辈子的组织一下子不要他们了,而他们事业单位编制也就此结束,没给子女带好任何好处,如今他们只要这么一套房间分的房子了,还是最差的,现在政府需要他们的房子了,才过来跟他们谈条件,他们觉得这些问题悬置多年未解决是对他们这些人的不尊重,但是,这家纺织厂十五年前就倒闭了,五年前整个厂区都被拆除一空,当年的这些管理人员如今早就各奔东西,组织关系转了一层又一层,解决这层关系谈和容易。重要的是,现在不是一户钉子户,多给点钱就能解决的事,现在是一幢钉子户,十二户人家,一但有一户赔偿金过高,必定水涨船高,每一户都要求涨价,他们就是怕开发商逐个击破,个个都立了生死状,但是十二户人家都给出巨额赔偿金这又是企业无法承受的,这几年,政府承诺的赔偿金越来越高,也让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只要吊着,钱和事业单位“身份”都会来的。
经过老施调查,其实这群人为主姓马,老马今年四十八岁,有着火一样的爆脾气,据说当年在厂里就好打抱不平,当年有个兄弟被人欺负,老马挺身而出,被人打个半死却没哼一声,厂里的人都敬他几分,凡是有什么主意,都找他拿。当年办内退跟下岗的事情也是,厂领导先找他疏通,承诺的好好的,可是众人听信了他,却落个被踢出组织的下场,免不了有人怨他,这事让他折了不少威信,也让老马的牛脾气上来,铆足了劲跟政府对着干。
我跟老马碰了几次面,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召开会议,让大家群策群力时,文雅自告奋勇要拿下老马,在文雅看来,只要是个男人就没她搞不定的,一方面活马当死马医,另一方面让老施帮我查清楚老马的底细,只要是跟老马有关系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文雅的手段八九不离其一无非是美人计,她花了点钱找了个小姐主动勾引老马,然后拍摄了点现场视频,以向公众公布视频为要胁让老马妥协,我想到文雅会用一些幼稚的方法,没想到文雅竟然用这么幼稚的方法,她把老马想的太简单的,有一种人叫“倒下赖”老马无非就是这种人,这次“艳照”事件,不但没让老马妥协,反而彻底的刺激到老马,在文雅给他打电话时,他就录了音,拿到录音,他跟众人说,政府故意找个女人迷惑她,大家义愤填膺,老马不但“艳遇”一场,还博得了众人的同情。
政府气坏了,扬言要让“欧森集团”退出招标,我也一个脑袋两个头,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晚上回到家,我向罗森大诉苦,罗森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老马开不了刀就从他最在乎的人那里开刀。”
“我让老施查过了,老马老婆多年前就跟老马离了婚,他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
“一个人为什么会对金钱这么执着,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觉得老马是为了什么?何况只要有价,这个事情都等于解决了一半,接下来就看你付不付的起这个价码。”
“那老马为什么对金钱这么执着?”
“我觉得,你更应该去调查一下老马为什么跟他老婆离婚。”
罗森讲的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他的逻辑这么清楚?我忍不住问:“你真的还没有恢复记忆吗?”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想起你是谁了?我不认的你。”
这句话冷冷地刺穿我的心,但是,我只有微笑退却。
我让老施给了我老马老家的地址以及前妻的住址。
罗森给了我灵感,环境造就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老马之所以能够成为团体的领袖人物,他的性格很重要,而他的性格来回他所处的环境,要想攻克老马,必须要深入了解他。
我要离开公司,心怕文雅会捣鬼,我便试图说服罗森去坐镇,虽然对罗森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甚放心,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罗森在公司,甚至让我心娄了。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服罗森。
没想到我刚一开口,罗森就说:“你是打算我去公司坐镇,还是陪你一起当一会柯南?”
罗森的意见让我很意外,我说:“我自然是希望你陪着我,但是我不知道你的身体能不能吃的消,何况,我怕我们都走了,文雅到时候在公司捣乱,如何是好?”
罗森说:“我经营九年的公司,你接手三年的公司,你觉得一个外人短短一周时间就能够击败?何况你给他的权力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公关的位置。”
听了这些话,我才知道,我在职场里,还是太嫩了。
“我以为你忘了我,不愿意跟我一起……”
罗森笑说:“我说过,虽然我想不起你是谁,但是,也许上帝是想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
会,何况,我真要是健健康康的,你还不立马把我绑去上班?”说完我们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