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知道陆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仍免不了自卑。
世事难料,如果时间重来,她也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无法坐视家人冤死,无法……无动于踪。
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她也不得不跳。
慕晴在红楼挂牌渐渐有了一段日子,客源也固定了起来,但对于头牌南棹来说,还是无法比拟的。她也并非有心抢她的风头,至此反而松了一口气。自那日之后,怡白也非常本份,主仆是一惯低调的性情,与几个风头正健的女子处了几分淡薄的情谊,青楼虽是卖笑的地方,却是各人有各人的苦处。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背后总是非常辛酸的,这样薄冰似的友情,像是蚕丝结成的网,日子长了,就会牢固起来,主仆俩也愈发沉稳了。
似乎红楼后面还有势力在支撑着,红妈妈能够在这里独占青楼之首,并不是没有原因,但是这秘密却是谁也不知,这些日子以来她见识的权势并不少,小到芝麻官,大到皇亲国戚,皆是位高权重之人。慕晴曾在帘子里见过南掉的客人,匆匆一蹩,看得出是皇族的一派倨傲,当日她曾恍惚想起自己的夫君原来也应该是这样一个英俊青年,可惜时光荏苒,什么都磨灭了。许公子也算是常客,只是常性不定,她能察觉得出他并不是念着自己的容颜,就如同南棹说的,她并非倾世红颜,只是独有一方幽谧,这幽谧,却是混合了无数的情丝结成的网,你看得真切,却是雾里迷茫。外人看慕晴,看到的只是她的纯静与安详,却是看不到她最心底的东西,笑颜如花却没有从心底展现,总留了几分在心底,也许各色各样的客人,就是冲着一份神秘而来。
但是轮到许公子的事情,在老鸨的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她只是笑眯了嘴角,“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要不得罪这位客人就行了。”
于是扭着腰笑呵呵地扭头走了。
老鸨给她一种错觉,这所有的贵客,竟然不如一个许易来得重要,因而对他的身份是百般遮掩。
慕晴穿过层层纱帐看向热闹的楼下,丝竹声和嬉戏声,像是海里沉浮的错觉,海藻般缠在身上。无论如何挣扎,最后也只得沉落海底。
偶尔从姐妹们的闲聊里,也能察觉被许公子看中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但是慕晴遍感压力。他双眸里像是流光一闪而过,她无法揣测他的内心,况且他异常冷傲。往往她们独处的时候,都会微微局促,那一****的生辰,望着月色忽觉寂寥,她多喝了一杯,不胜酒力地红了脸庞。他定定地看着她,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然后吻上了她的额头。那是他第二次亲吻她,因为是迷迷糊糊地,她也没有力气拒绝,渐渐地晕睡了过去,半夜在梦里醒来,她头痛得厉害,浅色的纱帐映着洁白的月色。她恍恍惚惚地啜泣起来,听到响声后,怡白一脸慌张地推门进来。倒水洗了巾子给她拭汗,“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哭得这样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