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蓁住在斗艳轩后的小院里,除了晚上会觉得喧闹了些,百日里就由绿竹陪着,安安静静地窝在小屋里坐月子,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叫绿竹找来了几匹锦缎,开始为李适裁制稍大一些的衣物,之前在宫里,她为李适准备了从出生到了四五岁的衣物,都留给了福禄。
她却不打算就这样停下,她还想为李适裁制衣服,一直到他娶媳妇的年纪。
这大概是做了母亲的女子,都会有的心思吧。
若是一年前,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原来她也会有这样柔情的时候。虽然现在的她,少了原本的凌厉狠辣,可是她喜欢现在的自己,现在静下来的时候,她还会暗暗不喜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完颜蓁,简直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只是一把冰冷的刀,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可以杀死一切需要杀死的人,完全没有感情可言。
可是李存志完全改变了她!
他一点点地用自己的坚持,教会了她如何去爱,教会她何为宽容,这个男人就像是深邃的海,一点点地将她吸引进去,就此沉沦,再难挣脱。
她虽出了宫,心却留在了那里,再也收不回来。
她回到斗艳轩的第十二天,那罗终于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央着荀文带着她也来到了斗艳轩。
正月里的天气仍旧湿冷阴寒,这一日,完颜蓁窝在小屋里,正与绿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小龙却忽然来报,那罗来了。
完颜蓁惊得急忙起身收拾了仪容,便叫小龙立即请那罗进来。
房门一直是紧闭的,那罗推了门走进来,正看见完颜蓁偎在炭盆不远处,小脸微微煞白,笑吟吟地看着她。
一时间,她的心都软得要化了。
“伽罗……”
完颜蓁朝她笑了笑,道:“娘亲……”
那罗疾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完颜蓁的手,将她按着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别起来了,你身子受损,要好好保养着才是!”
完颜蓁被她这般热情地拉住手,顿时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却没有抽回手,听话地在炭盆边坐了下来,细细看了看那罗的脸色,她神色温润,整个人比起当年在宇文部的时候,还微微胖了一圈,看来这些日子,她过得不错。
看到她这样,完颜蓁就放心了不少,淡淡地笑道:“娘,你现在和师父他……”
那罗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闪,淡淡地道:“我和他没什么,我是嫁过两回的人了,再也没那个心思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听说渎儿在那边也很好,我就放心了。”
完颜蓁皱眉奇道:“可是师父他对您的心意,你该是知道的。”
完颜蓁对自己的父亲完颜洪一点印象也没有,对宇文泰更是视之为仇,在她的心里,荀文就是她的父亲,她敬爱他,自然也就希望母亲能和他在一起,那样的话,两人都会幸福的吧?
那罗却淡淡地摇头,笃定地道:“他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些年,再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改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完颜蓁突然双眸大亮:那罗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荀文,年轻时真的有什么?不是荀文单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