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被他恭维了这么一句,显然好受了一些。可她也不是完全胸大无脑的女子,柔笑着为李存志倒了杯茶,凑近李存志身前,吐气如兰地道:“殿下不如明言,您今日下了帖子,叫奴家来这酒楼,到底是要奴家为您做什么呢?”
说完,狭长妖媚的眼眸轻轻瞟了李存志一眼,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已经做好了向太子殿下献身的准备了!
李存志眸光轻轻瞟了她故意在他眼前挤出的两团白花花的肉,像是在看两团泥巴似的,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淡笑着,看着雪姬,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雪姬可还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
这样的问题,本无可厚非。
在斗艳轩里,嬷嬷已经教习过无数回,让她们与客人多聊聊,探讨些家国大事,感叹些人生意义什么。似乎这样做了,斗艳轩的女子就能高尚了一些似的!所以雪姬也与一些恩客谈过“父母”这个话题,在那些恩客眼中,她雪姬时而是一个被后母卖进风月场的可怜孩子,时而又是一个不幸流落风尘的大家闺秀。
反正只是满足那些恩客自欺欺人的可笑心理,她可以将自己说成任何人!
可是今日不同,面前这人,是西楚的太子殿下,他问出这个问题,绝不是客套的闲聊!
她的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身子一软坐回了椅子上,双唇甚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看着李存志,像是看着魔鬼一般:“殿下……殿下这话让奴家……不懂了……”
李存志踌躇满志地一笑,也不与她争辩,径直说道:“据说二十四年前,我西楚的太子太傅柳承黔参与四皇子夺嫡案,陷害背叛了当时的太子,也就是我的父皇!不过后来事情败露,被四皇子踢出来做了替死鬼!当时柳家上下八十六口,被满门抄斩!上至柳大人的六旬老母,下至襁褓中的幼子,都未能幸免于难,那情形,当真是惨绝人寰!”
雪姬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她掐得那么紧,突然听到啪地一声,她那纤长的指甲竟被她自己硬生生折断。
李存志看了她苍白的面色一眼,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冷冷地道:“只是那时负责抄家的京畿卫们显然没想到,这柳大人的夫人见抄家灭族在即,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藏在了自家的水井里,用吊篮吊着,直到柳家大门被封死,这孩子才忠心的奴仆潜回去拉了上来,送了出去,抱住了一条小命,雪姬姑娘……”
雪姬浑身一颤,见鬼似的看着他,说不上一句话来。
“雪姬姑娘觉得,这孩子如今长大了,若是被人找到,以一个罪臣余孽的罪名检举出去,这孩子会是怎么一个死法呢?”
话音一落,雪姬的身子再也维持不了平衡,只一下子跌坐在地,呜呜地哭了出来,哪里还有一代艳姬的风采可言?
她哭得满脸泪痕,勉强抬起头来,见李存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忽然醒悟过来,慌忙膝行到李存志身前,一手拉住他的裤腿,颤声哀求道:“殿下……殿下,奴家那时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的!求陛下怜悯奴家无辜,救奴家一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