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强大的欲望,那似乎就是个活死人啊。可是有什么欲望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可以不像雪球遇到阳光一样迅速消散呢?
唐远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忽然间变得很乱。只不过这种乱却又不是絮乱——不是因为没有主张而杂乱,更像是想法与主张太多而且各行各的路,所以……
不过时间没有让他多想。随意地与奥尔特攀谈着,感觉中只过了不多会儿的时间,那个老头魔法师便急促促地赶了过来。
“小友,我们现在可以出发?”
“是的,大师。”
可以说不可以么?唐远略带好笑地苦笑。
事实上此行倒是颇为舒服,与前次的出塞光景已有天壤之别。出行人数共二十八人,十六位魔法师,十一位护卫的战士,再加上唐远。
不知是为了照顾唐远还是照顾魔法师,要塞方面出动了三辆马车,密闭的车篷里还置着火盆——不得不说,这种照顾,虽然简陋到极点,但放在当下的情况下,已可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
所以出行的第一天,唐远感到极为舒适。一整天的时间,就在唐远倾听雷诺讲解魔法常识知识和故事中度过了。
一个睿智的老头,一个精灵的小鬼,外面阴沉的天气,里面温暖的火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可以在脑海的想象中有着无限延伸的童话。
不过到了第二天这个童话便被打断了。路变得难走起来,他们不得不时常下车,让魔法师给马车施展漂浮术,越过一个个不能通行的地方。而到了第三天,路已经干脆崎岖的让马车无法通行的地步。
于是众人不得不弃车而行。也直到这个时候,唐远才发觉这远近居然还是个连绵的山脉。向后面回望,巨大的要塞变得像一只石狮,倨坐在一个比较高的山脉之上。而他们前行的目标,已然在望。那是一个远远望去,也仍然显得一片连绵的绿色森林。
魔法师的身体不好,在唐远现在看来,这句话纯粹是扯蛋——他们的身体,要比他好多了。
一路荆棘一路雪。路上乱石森然,道路曲折,大大小小的山体不时横亘于所行的路上,许多地方积攒着常年不化的积雪,而且,更时常地要手脚并用地爬过几近九十度倾角的山坡,把唐远搞得够跄。
而那些该死的魔法师,一个个廋弱得不能再瘦弱的样子,却精悍的不得了。也没见他们用漂浮术,也没见他们用飞行术,遇到陡坡,却是反应的比同行的战士更敏捷,往往蹭地一下,就如同猴子一样灵巧地过去了。
真TM累,不过,就当是野外旅游吧,前生还没有这种机会呢。这儿的空气可比前世的任何地方都要清澈的多。当然,清澈到让唐远不时打寒颤——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为了照顾唐远的速度,队伍行进的不算快,当然,也算不上是慢。无论如何,前段时间经过克里亚特的训练,唐远现在的身体也可以说是非吴下阿蒙了,只是他现在本身的身体状况越来越恶化,导致他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往往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使他时时刻刻都有一种极度的疲劳感,他有时甚觉都感觉只要放心地睡去,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经过四天多的跋涉,众人渐渐走进了森林的范围。由于座落在山脉的低处,导致这片森林在这种环境下仍然显得郁郁葱葱。当然,唐远后来才知道,这座森林之所以郁郁葱葱,是因为它是人造,呃,精灵造的森林。
这座森林中,充溢着浓厚的自然灵气。或者说,这座森林,本身就是用浓厚的自然灵气堆积而成。
因此,仅仅是靠进了森林,唐远就感觉精神状态开始变得清爽起来,不再是那种好像把自己虐待了十天十夜没睡觉的样子。
“好了,各位大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唐远整了整神,说道。一般来说,魔法师的记忆能力都非常好。像自己原先世界里的那种所谓的过目不忘,在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尤其是大魔法师以上的领域中简直就是小CASE,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唐远也不用担心他们没有什么记录仪之类的东西。
雷诺点了点头。
于是一次简单而原始的讲述与记忆就开始了。
“这是常青藤……哦,你们原来把它叫贪婪之藤?……这不重要,在我的世界里,哦,也就是你们以后的世界里,它就叫常青藤。”唐远无理地首先取得了自己对于这片森林中所有植物的命名权,然后开始侃侃而谈:“它的效果是,嗯,对人体中级系统能起到一定的清理与畅通作用。”
事实上,所谓的‘对人体中级系统起到一定的清理与畅通作用’,在地球的中医体系里,用一种叫中文的东东来描述只有四个字,‘舒经活络’。
问题是,这个世界,在人体的认识中,既没有叫‘经’的东东,也没有叫‘络’的东东,与其提出这个理论让他们以为是胡扯,不如干脆形而上去,反正头疼的又不是我。
唐远微带恶趣味地想。在路上,他已经把他的那个人体三个系统的理论又给一众人讲了一遍。
“这是寒心草……哦,原来它叫土革草?晕,不得不说,你们的叫法,太丑了。”唐远做出受不了的样子,让一干人等暗暗脸红,殊不知脸红的原本该是某个不知所谓的人,“它的作用是,强心。是的,它是火属性的,性质极纯,是不可多得的宝草,列为低级一品。”
所谓低级,是对应低级人体系统。在药草归类的时候,唐远扯出了这个分类法。首先从大尺度上标出它是对应人体的身体、经络、神经这三个系统的哪一个,然后再标出其本身性质上的品级,一品为最高,而九品则为最低。
唐远的讲述,在他个人来说,是不太经意的。对他来说,这种事,嗯,只是小事吧,临走之前,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小小的贡献也不错。虽然自己的理论也许是荒谬的,但效应却是确切不移的,因此,在目前来说无关紧要的所谓框架与理论也就算不上什么了。毕竟,只要有用,对不对有什么要紧呢?
而至于所谓的植物分级分品法,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这种分类更是极为正常,根本称不上什么。
但是他却不知道,随着他一路的侃侃而谈,其他的一干人等,看着他的目光,却逐渐从好笑好奇,变到奇怪,再渐渐地,变得信服与尊敬,然后再更进一步地,变得隐隐有几分狂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