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小丫头的手,漫步在这异国的大街,街角有萨克斯的声音伴着晚风的节拍,隐隐传来。维也纳的夜晚,是如此的宁谧与安详。
小丫头的话轻轻透了过来:“哥哥,累不累?”
“累啊,”白大少并无意于把他坐飞机的‘精采’表现说出来,“不过,一看到我美丽的小公主,哥哥就不累啦。”说着,还仰天哈哈作笑了几声,像夜枭一样难听。
顺手把小丫头拉过来搂在怀里,细细地体会着那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感觉,正陶醉间,小丫头略带羞涩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你这样可是犯法的哟,要被维也纳的警察叫去喝咖啡的呢。”
“啊,不是吧?”白大少吓了一跳。虽说在维也纳被警察叫去据说确实有咖啡喝,不过,很显然的,白大少并不稀罕这种免费的‘邀请’。
“放心啦,你进去后,等你喝完咖啡,我会把你领出来的啦,嘻嘻。”不知她的放心是什么意思,鼓励他多搂搂她?
“我们这是到哪里去?”没再理会会不会被人请去喝咖啡这个问题,白大少问。
“去你今晚睡懒觉的地方啦。”
“我睡懒觉?宝宝你呢?不陪哥哥?”
“嘻嘻,哥哥,人家要陪妈妈呢。”
一栋看起来很古老也很优雅的住宅出现在眼前。
“这是上官爷爷的住宅,他晚上都不常住呢,听说你要来,就让出来了。”小丫头如是介绍。
我的面子挺大的嘛,白大少暗想。
然后,推开嘎嘎响的大门,踏着嘎嘎响的地板,然后看着贴满了五线谱的房间墙壁,白大少直发愣——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优雅?
小丫头则只是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咯咯地笑,“哥哥,人家看你天天傻傻的样子,才让上官爷爷把这住宅借出来用几天,让你培养一下气质啦。”
“我看起来傻傻的?”拉过小丫头,让她面对着自已,白大少居高临下地恶狠狠瞪视着她。
“嘻嘻,哥哥,你别动。”小丫头挣了开来,跑进内间。
正在白大少搞不懂她在干什么的时候,却是看到她马上跑了出来,手里拿了个相机,咔嚓咔嚓一阵乱拍。
“哥哥,你看。”白大少低下头,却是见到相片上一个男子搞笑的摔锅的样子。那个样子,确实——好傻啊。
这就是偶?
白大少无比哀怨地看了小丫头一眼,却只是换来她轻轻的嘻笑。
“好啦,哥,你的样子其实很帅的啦。”小丫头凑上前来,翘起脚尖,给了他轻轻一吻,“哥,人家要走了,晚安啦。”
“嗯?我送你回去。”他的样子确实傻的要命。
“不用啦,这里地方不好找,你送了我之后怕我还要把你送回来呢,嘻。”看来分别了几天后再见,小丫头很开心。
有两件事物,我愈经常愈持久地加以思考,它们就愈使心灵充满始终新鲜不断增长的景仰和敬畏:我头顶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法则。
——康德
☆
夜半,从来就是一觉睡到天亮的白某人,从不熟悉的环境中清醒了过来,步出房间,只见清冷的月光斜照着庭院,透过荫照着小半个庭院天空的银杏树叶,洒下斑斑月影。
好像真有那么点优雅的味道啊,如果去掉其中的一点点凄清的话。
流连了好久,回到房间,不知因为什么,看着那四周空荡荡别无长物的方寸之地,居然再无睡意。
是单纯地因为环境的陌生还是因为生活方式的改变?
事实上,往常这个时候他也多半熟睡了,只不过,房间里充斥着电脑CD机食物储存冰柜等许许多多的日常用品,虽然宽敞,但是充实。
平时他也多半不大会用到那其中的好多东西,不过,看到那些东西,潜意识中也许会觉得心安吧。
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是大海里的水滴一样,被甩在半空,让他策微生出一些清寒而晕眩的感觉。
幸亏没下雨,不然我会不会再念道着什么梧桐更兼细雨呢?想到李清照的这首词,他立时恍悟到,他此刻的心境,多愁善感的像极了怨妇。
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开始分析起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或者说,使自已生出这种感觉的契机在哪里呢?
原来,这一刻,自已心的彷徨,却是因为触及了生活中的一个大问题了吧。“自我性”与“社会性”,选择了哪一个,将决定以后截然不同的生活道路。
选择了“自我性”,就像水滴背弃大海一样,显然的,很容易就被蒸发掉,不留下一丝痕迹。
选择了“社会性”,则毫无疑问地注定了一辈子的随波逐浪,要么,龟缩在海底,要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就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么,所谓的“和而不同”,是不是只是一种和稀泥的含糊说法呢?
一种不可能存在的存在,呵。
想到这,白大少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又想起了华夏的一些人,富人和穷人。
对于华夏的富人,国内外报刊上经常报道的基本上是一些什么‘华夏十大富豪奢侈榜’、‘华夏二十大豪宅榜’什么的。
他们可以花一百亿买一架一年只用一次的飞机,花一千亿买一个一年只去一次的度假‘湖泊’、度假‘森林’、度假‘名山’什么的,却绝不会花一分钱投资在他们定位为‘垃圾’的那一类人身上。
基本上,落实了大家所说的‘拼命的赚钱,然后拼命的花钱’这一说法。
而穷人呢,则更简单,对这些‘对立面’的人多数是存在着一种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找不到原因的仇视态度,至少,绝大多数的,不会有什么好感。在此之余,却又幻想着自已日后也能跻身而入,成为其中的一员。
当所谓的道德,所谓的学识,所谓的威望之些统统轰然倒塌之后,人与人之间,除了有钱没钱钱多钱少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的区别。
所有的人都被异化成装钱的柜子,身为人的一切质素都被无情地剥落,只留下身上挂着的代表着钱的标识的“100”抑或“30000”的标签。
这,是幸福还是悲哀?
或许,用这样的两个词来形容“柜子”,其实已经是一种搞笑的行为了吧?
这一切,谁的错?
追究下去,谁都没有错,大家不都是为了生活么。
……
想到这,白大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为什么在华夏这个生活哲学早早完备的地方,在几千年后偏偏长出了遍地的“恶之花”?
难道说,过于成熟的种子,往往能够摧生出的只是腐朽?
而自已,自已的路又在何方呢?想起了一位前辈的诗:
拍碎双玉斗,慷慨一何多。满腔都是血泪,无处着悲歌。三百年来王气,满目山河依旧,人事竟如何?百户尚牛酒,四塞已干戈。
千金剑,万言策,两蹉跎。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销磨。愿替众生病,稽首礼维摩。
——
自已,欠缺的,也许不只是一点点啊。独善其身,真的是一种正确的生活态度?或者说,以自已的能力,真的有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墙上的五线谱在微光的照耀下闪闪,似是望着他冷冷地笑。
一份简短的白晓天的人生档案:
十七岁,成为圣天华精英教育学院最年轻的教授之一,为他以后的事业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二十一岁,成为四个公司的UFO—United Financial Officer(联合财务官)。
二十三岁,以圣天学院为跳板,创立科学研究小组,开始为几个公司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
二十六岁,创立天网,以全球经济人物为中心,建立人物档案。
三十一岁,以人类文明在线为目标,建立深蓝资料库,分权限开放。
三十二岁,藉助统属其下的公司,开始广泛地施加其影响。
三十六岁,中央联邦政府成立。
三十七岁,做了最郑重的告别以及事无巨细的安排,登上了开赴A国的飞机。当日夜,飞机因事故堕毁于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