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暗暗为这儿的小偷的胆大敢到惊心,快要比上前世的了。心中漫想着,却见洛德老头手一伸,空中的戒指以不可能的角度,滴溜溜地转到了他的手中。
正在唐远伸出手去准备接回老头递过来的戒指的时候,却见眼前的空间倏然变得模糊,不,变得动荡了起来,就好像平静的水面被投进了一块石子,层层的水纹漫生,然后,他和老洛德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度地拉长、变远,不多大一会儿,他的周围已是空空旷旷,老洛德不见了,周围的人不见了,种种喧闹也不见了。
这是什么地方?唐远迅速地转了一个圈,却是一无所见。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正在这时,空旷中,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一头红发的英俊男子出现在唐远的面前,隔着他仅有一步之远。
唐远骇然连退了几步。
“不用紧张,要想杀你的话,你早已死了几百次了。”红发男子嘴角洒然一笑,悠悠说道,极具风度,让人一见之下便会顿生好感,只是其眼底的冷漠透露出一二分真实。
“你是谁?”
“我么?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叫我阿尔多弥忒,不过这个名字好久不用了,我都差不多忘记了呢。”红发男子轻轻一叹,颇有几分沧海桑田的感觉。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为什么?”自称阿尔多弥忒的男子微微哂然,“为什么需要有为什么呢?就像这样,你们不是也常常这样做么?你说你们是为什么呢?”
随着话声,他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株垂条柳树,红发男子轻轻地摘下一片叶子,在手里不经意地转了几下,然后手指一弹,看着它飘然落地。
唐远的眼角蓦地一缩。
“知道什么叫卑微么?就像你们随意地踢开路边的一块石子,随意地折下树上的一枚叶子。就像我,”
红发男子两手一托,在身前虚空做了个奇怪的动作,然后唐远就发现身上一阵剧痛传来,低头一看,却见左臂无力地虚晃着,已是被硬生生折断。
直到这时,似乎疼痛的感觉才全部传到大脑,唐远的身子不禁猛地晃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看着自己手上那枚在森林中得到的戒指,却见它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而大脑中一直能感觉到的宝宝的精神波动,此刻竟然无影无踪。
“为什么?”唐远淡然兼惨然地一笑。淡然,那是在完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最后的坚持,惨然,那是手臂上的疼痛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手臂折断的痛感!
“为什么?”红发男子云淡风轻般地摇摇头,“我也想问为什么呢,在我的领域之内居然可以在气势上和我平起平坐,你凭什么呢?你不知道,这是最让人讨厌的事么?”随着他的话声,然后唐远感觉身上连续的几声脆响传来,然后,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两臂亦皆无力地虚垂着。
他的两腿两臂,竟然已全被折断。
一阵冷汗,无法控制地从他的额角渗出。
“卑微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时刻记得保持着卑微。你记得么?”
你记得么?……你记得么?……你记得么?……这句话在唐远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
我记得么?
“我记得么?”唐远陷入无意识地呢喃,“有什么是需要我记得的呢?我又需要记得什么呢?”话音刚顿,他的意识顿转清明,然后,心中极为骇然地望向对面的男子。刚才,那是催眠么?要是自己的意识被控制了……想到这里,唐远心中一阵发冷。
红发男子淡然负手而立,仰首看天。
唐远随着他的视角看去,天上,云卷云舒,一派晴和。
“其实,我是个小人物。”红发男子淡淡开口,“其实,做小人物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个职业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可以活得很滋润,活得比你倚靠的大人物更滋润。”
唐远静静地听着,事实上,他也只能静静地听着。
“作为唯一的听众,你怎么连一点点的表示都没有呢?”红发男子微微带着点可惜地摇摇头,然后唐远就感觉身子被一股大力冲撞了起来,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由于手脚都被折断,所以此刻不规则地扭曲着,同时,身上是一阵阵钻心似地疼痛和痉挛。
“好了,为了日后见面时不至于太过难堪,餐前点心就到此为止吧。”红发男子略整了整衣服,极有风度地向地上的唐远微微一躬,“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穆尔特雷斯,轮回天使军团第四十七号执行使,当然,也就是你们人类某些人口中的鸟人。”说罢,微微哂然。
“轮回天使军团?”唐远勉力苦苦一笑,“为什么找上我?”
“没办法,上头的老大吩咐,我们底下的这些小弟,只能跑跑腿做做苦力了。”
“其实,我也感到奇怪呢,是啊,为什么找上你呢?你一点都不好玩。”红发男子不满意地摇摇头,“你知道,人是个什么东西吗?”
“无论你智绝天下也罢,力压天下也罢,富甲天下也罢,权倾天下也罢,在时间面前,不过是无边漠海中等待尘封的沙砾罢了。”
“可是呢,人中,有神。”
“也许,咱们以后会是同路人吧。所以呢,这次下来,就是见见面,打个招呼。”
见见面,打个招呼?
“然后呢,代老大们传上一句话——身为凡人,还是老实点,做好你的本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