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给城市覆上了一层硬邦邦的冷。
凯尔德的人流没有减少,其实反而更多了些,有很多要去米诺港的旅客被滞留在了这里。此时天上飘着雪花,天气跟昨天比已经是换了时节。人人身上都包裹着一层厚重的衣服,当然那些路边的乞丐和卖笑女除外,他们用力裹紧了身上仅剩的布料,仍颤抖不已,这样的动作会不时让街上行人为之侧目,偶尔也因此而照顾了他们的生意。不过在这里此时还有比他们更冷的人,那些死人——被这一夜寒流袭来夺去生命的人,此时蜷缩在街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已经一动不动了。当然他们此时已经算不上是人,而只是一具具尸体而已,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没人愿意多看他们一眼,只等教会的人什么时候有空来收走他们罢了,但是今天的教会肯定很忙。
米修用力呵出一口气,那气息在他面前立刻冻成了冰雾。
他现在穿的还算暖和。至少,跟那些贫民相比是这样。不过现在还不是有空闲感叹人情冷暖的时候,他已经顺着人最多的方向在街道里穿梭了一阵子,跟着他的发现的目标带着走了大概五六条街区,顺着人流走便行了,因为今天毕竟是礼拜天。
米修跟随着来到了一个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地方,一整块地方里满满地都是排列的摊位和拥挤吆喝的小贩,在那前一点的地方,那高大的身影停了下来。他此时身上穿着的棉衣感觉稍微有些小,衣服外面也有些旧了,还打着不少补丁,跟之前的那个样子有很大区别,简直像个农民一般,不过这对于米修来说算不上太难,他的眼睛一向很好,而且他记得住那张脸。
“居然想着跟着人群就能到达教会,我想得也真够天真。。。”
弗里曼望着眼前的集市景象不禁自嘲了一番。
既然这样,那只能继续寻找了,只是目前这状况,实在不太好找——这儿比大街上还要更为拥挤,路两边紧排着的都是卖东西的摊位,主要是生活上的日用品居多,当然还少不了为迎接圣临节准备的。
“新做的圣人像!您需要来一座吗?”
“本地产枫木圣架,买三送五十念珠,买五送六圣牌!”
“餐壶,餐架,餐杯。。。圣餐用具,正宗开光,圣临节前最后一批便宜卖了!”
“过冬棉衣五十铜板起。。。。。。”
像这样的叫卖,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吸引着路过的人们扭头侧目,时不时蹲下身子细细端详一番商品。弗里曼也一边观看一边搜索着。等走了好几圈下来他也没有看到那个带着两个大草篓的青年农夫。正当弗里曼思考着是要继续在集市里先找丹尼森,还是说出去找个路人询问教堂的位置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隔着棉衣顺着自己腰间摸了过来。
——这地方的小偷也太猖狂了吧,两天三个,弗里曼心想。
虽然心里疑惑,但行动上弗里曼却没有更多迟疑,他直接反手一个擒拿将那只手钳住。
“啊啊啊。。。。。饶命饶命,大叔饶命!”
小偷被弗里曼钳住了手腕关节,疼得他发出一连串嚎叫声,只是那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先生放手啊,我,我是跟您开玩笑呢。。。。。哎呀!”
弗里曼一施力,将这小偷提到面前,这才看清了这家伙的脸。
“什么!?你不就是昨天想偷我钱的那傻小子嘛?”弗里曼认出眼前这少年后也有些惊奇。
“您还记得我啊。。。”米修从后面转过脸来,一脸嬉笑地说。
“你真的不会吸取教训啊。”弗里曼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力道却是没有放松。
“这回真的是误会啦。。。只是想跟您打个招呼,打个招呼而已。。。”
“有什么招呼好打的!”比起刚开始的警惕心理来,弗里曼此时更多的是一种气恼,真是搞不懂自己是怎么被这么一个家伙给缠上了。
“先生,晴月酒馆的饭菜怎么样?“少年眼神往周围一瞄,示意弗里曼。
弗里曼脸色微微一变,盯着他。
“嘿嘿。。。还是说,你去吃莎莉小姐的宵夜了?哈哈?”
弗里曼眼睛里露出一道目光,让米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再跟着我。”弗里曼冷冷地说,“我不想管你去偷谁的钱包,或者被谁捉住打得半死。”
“哎!”少年见弗里曼转身就走急忙追了上去,但弗里曼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大步往外面走去,眼看就要消失在人群堆中。
“你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眼看着又要跟丢的少年对着弗里曼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果然不出少年所料地,弗里曼高大的身影再度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少年红着脖子:“我这次只是想告诉你,那些家伙现在正在找你!”
“找一个穿披风的高大剑士——这是我亲耳从他们口中听到的!”少年下意识的摆动了两下手臂,“好心没好报。。。别小看人!”
话音刚落,少年就转进了旁边的一处小巷,飞奔而去。
弗里曼望着少年的背影,眉头紧闭,心情复杂。
现在情况似乎有点糟糕,但也在预料之中,看来最好还是尽快把事情办完离开这里,弗里曼可不想把自己牵连到麻烦里。但现在他只身一人,又穿着跟昨天完全不同的装扮,那些人要认出他来还是没那么容易的。他抬头望去,远处教堂的尖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高高闪耀,弗里曼沉默地迈动脚步,朝那里前去。期间他也刻意将头埋低并拉高衣领,以免被别人注意到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