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好像是风不来。太阳在蓝得发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在我们对面的岸上好像是一片黄橙橙的燕麦田,有些地方长出苦艾来,竟连一根麦穗都不动摇一下。
太阳刚露脸的时候,我沿着小河往村里走,那么淡淡的清清的雾气,那么润润的湿湿的泥土气味,不住地扑在我的脸上,钻进我的鼻子。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都那么长时间以来都都没有,天空蓝的透明透亮。月亮像一个新娶来的媳妇,刚刚也就是打东天边升上来,就又羞答答地钻进树叶子里藏起来。那所有的稠密的白杨树叶子,像好像是一条流水,日日夜夜沙沙沙,沙沙沙,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平静又响亮的流着。
云团缓缓地移动着,被吞没了多时的满月一下子跳了出来,像一个刚出炼炉的金盘,辉煌灿烂,金光耀眼,把整个大地都照得亮堂堂的,荷叶上的青蛙,草丛里的蚂蚱和树枝上的小鸟,都被这突然降临的光明惊醒,欢呼、跳跃,高声鸣唱起来。
南方的八月间,骄阳似火。中午时分,太阳把树叶都晒得卷缩起来。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燥。
翻腾着的紫红的朝霞,半掩在白杨树的大路后面,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
逐渐,拨开耀眼的云彩,太阳象火球一般出现了,把火一样的红光倾泻到树木上、平原上、海洋上和整个大地上。
晚上那么长时间以来都都没有月,星好像是极稠密的。十一点后人都睡了,四周真寂静啊,恐怕好像是个绣花针儿落在地上也可以听得出声音。黑洞洞的天空中点缀着的繁星,其间有堆不知叫做什么名字,手扯手作成了个大圆圈,看上去同项圈上嵌的一颗一颗的明珠宝石相仿佛。我此刻真不能睡了,我披衣下床来到窗前呆呆的对天空望着。历乱的星光,沉寂的夜景,假如加上个如眉的新月,不和去年我们游中央公园那夜的景色一般吗?
夜,太静了,而且月光又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廊柱上,藤椅的扶手上,人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海给人的感觉就也睡着了,我听到轻柔的浪花拍在沙滩上的微语。
夜色昏暗,月亮在天上,没有想到却不知躲在哪里,然而也是因为这位狄亚娜小姐(希腊罗马神话里的月亮神)有时溜到地球的那一边去逛,害得这里群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
炎炎的太阳,高悬在世界的当空。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着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来。蒸腾,窒塞,酷烈,奇闷,简直要使人们底细胞与纤维,由颤抖而炸裂了。
菩提树下,清凉而且寂静;蝇和蜂飞到荫下时,它们的呜声也给人的感觉就变得分外的温柔;油绿色的青草,不杂一点金黄,鲜洁可爱,一望平铺着,全无波动;
修长的花茎兀立着,也不动颤,给人的感觉就已经人了迷梦;菩提树的矮枝上面悬着无数黄花的小束,也静止着,好像已经死去。每一呼吸,芳香就沁人了肺腑,而肺腑也欣然吸人芳香。远远的地方,在河流那边,直到地平线上,一切都好像是灿烂辉煌;不时有微风掠过,吹皱了平野,加强着光明;一层光辉的薄雾笼罩着整个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