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玄”自从金池城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玩物丧志,谁也不见。
蟠金阁内灯光昏黄,壠羽烈闭着目,斜躺在小九龙塌上,单手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桌面,他陡然睁眼,鹰眸里精光闪耀,对着燕寻说道:“燕寻,你可知这世上是否有一种易容术,不是用人皮所制的假面,而是直接在人脸上做文章的?”
燕寻思虑一下,摇头:“属下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一种易容术。人脸上能做出什么文章来。”他瞧出主子情绪不好,也就顺着壠羽烈的话说的:“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真有这种易容术也说不定!”
这句话,让壠羽烈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猛然冲进心脏,是啊,那个女子本就不是一般人。不再有耽搁,壠羽烈一跃而起,快速向着将军府冲去!
没有大大方方的敲门,此时的烈王爷活脱脱一采花郎君似的,绛紫身形飞檐走壁,踩着将军府的琉璃瓦,一路寻上武玄的寝阁上方,掀开一片琉璃瓦向着屋内望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壠羽烈的激动的几乎沸腾的血液瞬间凝固,心从云端一路跌至冰牢的谷底。
只见那红罗帐内娇吟之声不断传出,女子娇痴的轻叱着:“不要嘛将军……哦哦……饶了切身吧……呵呵……您真是的……”
紧接着雕花大床,一阵天翻地覆的摇晃,传出“武玄”邪恶的笑声,两人戏耍了一会,那女子衣冠不整的逃出红罗帐,“武玄”紧着一身贴身内衫,嬉笑着,跳下床,几步追上那女子,将其拦怀一抱双双再次倒入床内!
壠羽烈如同受了重创,颓然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人抽离了灵魂一半,仰头对月,呆呆的站立。那萧条的身形,孤寂的让人心疼。
“宫主,您没事吧……”红罗帐内,花无霜小心翼翼抬头对着同样失魂落魄的冰焰问道。这几日每天夜晚她都扮成将军侍妾,夜夜守在宫主房中,只为了做这一场戏。
然而戏做成了,宫主却成了这样一幅模样。
半晌冰焰才缓缓坐起身,摇头苦笑:“没事。青奴还没有消息吗?”
无霜摇头,“不过香将军说,有一点线索了。”
“查没查到武玄的消息?”冰焰又问道。
“找遍整个碧落湖上流下流所有的区域,没有发现尸首。”花无霜据实汇报。
“那就是说,武玄也极有可能没死。”冰焰笃定说道。那****和壠羽烈在卧龙山被银网袭击,她就怀疑武玄没死。
“武玄要是没死,那就麻烦了。”
冰焰镇定说道:“不必惊慌,他若是没死却也没有出现,必定是还有所顾虑,幸好那灵月和那些死士的解药已经彻底配好。我们只需抓紧时间做这最后一搏!”果然那毒便是罂粟之毒。花无错没有让冰焰失望。
“那我们该怎么办?”无霜问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乘着武玄还没有出现之时,赶紧把这座将军府彻底清空!”冰焰胸有成竹说道。
“这如何清空?”无霜不明白冰焰所指。
“我要的可不仅是这将军府的财宝!”冰焰淡然一笑:“武将军打了个打胜仗,却自狂自傲,嚣张跋扈,残暴无比,无霜认为,这会有人信吗?”
无霜点头:“这要依着武玄以往的做法,会有人信的。”
冰焰望着头顶那一丝光线说道:“该是明昼宫宫主献身的时候了。”
夜色无边,冷风萧萧,凤凰峰顶断崖边,一弯孤月将一袭孤寂身影拉的更加修长。
八月的风,吹将一袭绛紫衣袍吹的习习作响,明明是暖风,打在那人的身上却似冰寒彻骨。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呆呆望着那断崖,仿佛整个人已经化作一尊石像。
自她离去那一日,数十日却似经历了数十世一般,每一刻都是烈火中的煎熬,摧肝裂胆的痛丝毫没有随着日子的离去而减轻丝毫。那伤口不能触及,那肝肠寸断的痛不能触摸。
她留给他的难道真是永世生死两茫茫的无边凄凉吗?
高大的背影,无边的凄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孤单与悲怆,虎目牢牢盯住下方无底的深渊以及深渊中湍急……
陡然间,那人眼神一亮,只见一道炫目的身影从涯的另一面衣袂飘飘的飞了过来,白衣如雪,面若银霜,发如绸缎,整个轻灵的人儿仿佛裹在一团飘渺的云彩里,周身飞舞着蓝色的丝带,宛若仙子下凡,嫦娥奔月。在半空翩然掠过。
如同一道闪电劈过脑海,壠羽烈瞬间复活,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追着那绝尘的身影疯狂飞出:“焰儿!焰儿是你吗!”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玲珑身段,那出尘灵姿,那绝世的惊艳,天底下除去他的焰儿,还会有第二人吗!
壠羽烈疯了一般一追追到下凤凰峰,在整个桃花山里追逐!月光下那道白衣在夜幕中一闪,没了踪影,壠羽烈如同急红眼的狂狮在桃林中狂吼出声:“焰儿!是你对不对!真的是你对不对!你在哪!你出来!”
八月里,桃花早已凋谢,他声嘶力竭的呼唤将那桃叶震落,漫天花叶,无情纷飞!
壠羽烈剧烈的喘着气,眼眶已经狰狞的似要爆裂,布满了血丝,他抓狂的嘶吼,“混蛋!你为什么不出来!出来!”
他再次闪电般的飞出桃林,再飞入桃林,他长臂乱挥,拨开一丛丛桃枝,完全不顾那枝叶划破手掌,扯破衣衫,疯狂的寻,疯狂的找!整个人如同一头受了重创后又被刺激了七寸的巨蟒,在那浓密深幽,宽广无边的桃林山石之间飞来飞去,窜来窜去,撞来撞去!整个脚步乱的没有一点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