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哥哥的说法却激怒了弟弟,冥暗咬牙切齿:“我最恨的便是你这副德行!你送的我不稀罕。我要赢过你!”
“你赢不过我的!”冥夜闪过一剑再将身一旋,一个虚招之后,用力将剑一刺,便在冥暗的袍下划开一道破口,冥夜威严冷声道:“执迷不悟!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身形落于枯树,周身血红花瓣漫天飞舞。
冥暗也落于枯树枝丫的另一端,低头望了一眼被划破的衣摆,复又望向冥夜,狂妄道:“我要什么我知道!”言毕就站在枝丫顶端朝着冥夜挥剑刺去,那剑气更猛,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剑气卷起一股股飞舞的花瓣,组成一条血红的花瓣火龙朝着冥夜接连撞去,冥夜被逼的连连后退,挥剑横劈,将花瓣长龙格散,落英如雨,残瓣纷飞,落满两人的墨发和衣衫,那铺满花瓣的枯树再次变得光秃秃毫无生机。
冥夜望着那光秃秃的老树,俊美一皱,冷声呵道:“你真的不要那女人了?”
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剑正中心脏一般的疼痛,冥暗厌恶恨道:“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想要的话……”
冥暗还想说什么,却被冥夜冷冷截断:“彼岸去了轮回之境!”
一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冥暗的头顶炸开,他猛然呆住。下一刻他向前一步,几乎失控的咆哮问道:“你说什么!”
冥夜盯着弟弟,苦笑道:“冥暗,你机关算尽,却不低七色的一件衣服,一句话。”他张开双臂,月络丝织的袍子迎风飞舞。“你瞧,七儿为我织的袍子怎样?”
七色早料到冥暗定有此举,唯恐冥夜情毒发作时受不住煎熬,她特地让彼岸寻来这件她亲手为他织的月络丝的衣服,冥夜身中合欢摄魂散毒发时,让彼岸为他穿上这件衣服,便可缓解相思之痛,助他熬过难关。
冥暗何等聪明,一句话,便明了一切。原来那一切只不过是冥夜使得一个障眼法。两个至尊至上的男子,一个魔尊,一个冥皇,却不低区区一介女子的智慧。七色一件月络丝织的衣服,救了冥夜也救了他,救了他!他没有失去彼岸!
不!他即将要失去彼岸了,一旦彼岸坠入轮回之境,她将投胎为人,再也记不起他。
冥暗越想越是气愤难当,咬牙切齿道:“彼岸你以为这样便可以逃过失职之过?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身影拉出一道闪电流光朝着轮回之境赶去。
冥夜冷冷道:“依旧执迷不悟!”忽然胸前的日金轮疾颤,发出明明灭灭刺目的光,冥夜心中一跳,眉头深深皱起,也将身影一闪,没在空气之中。
“七儿,不要做傻事,等我!”
冥夜猛一回身欲要向,宛若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赫然呆住。
就在河对岸,那同样一身月络丝织的月牙白袍子,衣袂飘飘,轻灵脱俗的人儿正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着他。
冥夜欲要过去,双腿像被坠了千斤重的大石,难以一动,一时间,两人就这么痴痴站在原地,隔着一条三涂河,两两相望,皆宛若化作石像。
风吹起,绯红的曼莎珠华花瓣随风飘舞,落英缤纷,飘花如雨。波光粼粼的三涂河水如同碾碎的星光,洒落满地,在人的身上映的明明灭灭。那三涂河水在深邃夜空中流出的水花,碎玉如珠,溅湿了两人的衣裳。两人皆恍然未觉,痴了。
银霜将船靠近七色,七色方才上了船,狭长的船只载着一缕青烟似的人儿缓缓向着冥夜靠近。
冥夜只觉得有一团包裹着无边幸福的云团在轰隆隆朝着自己驶来,他不能有所动作,只能屏息以待。
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七色一点一点的走到自己面前来。直到掌心重新握上属于她的温度。七色绝美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他再也抑制不住因激动而狂乱的心跳,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人儿抱入怀中。又不受控制的一寸一寸的收紧手臂,一瞬间熏人欲醉的气息织成一个厚厚的灌满蜜汁的茧严密的将他包裹住。
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他手中握的怀中抱的才是支撑他生命继续的唯一的源泉。此时此刻,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能感受到的只有怀中那柔软的却没有温度的一缕幽魂。
“七儿……七儿……”
他再也说不出口其他的话语,只能一遍一遍的这样唤着。
“恩,我在这里。”
七色抬起头,她望着冥夜,双眸湿润,却压抑着不落下泪来,那份压抑更让人心疼。冥夜的心倏地就痛了,柔声道:“不哭,不哭,是尊不好,回去尊一定好好待你。”
七色缓缓摇头。望着冥夜,眼眶依旧憋得通红。
冥夜慌了,“不要这样七儿,尊在这里任你处置,只是,你不能不随尊回去。”
这句话,着实已经让冥夜放下身段,低声相求,七色的眼泪却止不住滚滚而落。
冥夜真的慌了手脚,痛彻心扉,甚至有些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眼泪,“不要这样,七儿,不要这样,你让我怎么办?”他连声道,“你让我怎么办?只求你说句话……”在七色面前,此时,他再也不是什么魔皇圣君,他只是一名深深爱着她的男子。
“让我看看你的背。”七色哽咽道。
冥夜赫然呆住。
七色仰头望他,又道:“愣着做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背。”
冥夜猛然回神,只觉得一股令人眩晕的幸福轰然在胸腔炸开,涨满胸襟,又冲上脑门,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幸福的叫嚣,让他头晕目眩,得这一句话,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他压抑呼吸,低头对着七色坏坏道:“七儿心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