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怎么办?回去吗?”青儿问道。
七色随惊,却还没乱了方寸,她垂首,将前事过往后事连连细细过滤逐层分析,若是回去,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冥夜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圣后和另一个孩子,不管她们此刻是死是活。若是不回去,冥夜是绝不会罢手的。若是以往,依着她的性子可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然而此时她却不能只顾着自己,她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她不能让孩子未出生就背负起如此深重的罪孽。
望着满目疮痍,她深深思虑,最终叹了一口气,罢了,回去吧。抬起头正待说话,却见远处一团浓重的白云卷起一股强劲的罡风扫了过来,渐进时那罡风化作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再无往日的优雅美丽,几乎疯狂的掠到城楼上,抱着那站城楼上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女子正是花月,七色从未见过如此一般的花月,或者说从未见过如此让人伤感的场景。
那已经不是在哭而是在泣血悲怆的声嘶力竭。一遍一遍疯狂呼喊着爱人的名字祈祷他能够起死回生。
七色的心也被那哭声紧紧的揪住,感染了花月的伤感,眼泪也夺眶而出。连一向冷情的青儿和藤儿也红了眼眶。
七****要走上前去,却被青藤抓住手腕,“花月圣姑似乎快要狂化了,这是最危险的,主子小心。”
七色摇头,“不会的,她只是一个可怜女人。”她不顾青藤的阻拦走上城墙。默默的站在花月的身后。
她知道此时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是站在孤寂萧条的冷风之中。瞧着眼前一对天人两隔的恋人。世上还有比如此更残忍的事吗?倘若这么躺的是冥夜,或许,她会比花月更加疯狂吧。这种念头在脑袋里只如星星之火一般一闪而过,又被七色狠狠的打消。不!不不!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假设!绝没有这样的假设!
她的眼泪更凶的流了出来,她的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这一次的眼泪不是为花月而流,而是为自己。看着花月,她突然坚定了自己要回去的决心。不仅为了人界苍生,更为了自己。
看着眼前的情形,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冥夜是残忍的恶魔也罢,冥夜十恶不赦也罢,冥夜残害人类也罢,她依旧爱他。死别是天命,生离却是人祸。
试问自己离开他的这些日子哪一日不是承受着思念的煎熬?
七色终于想明白,她对着天空的魔云叹息。冥夜,我不躲了。忍受屈辱也罢,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也罢,只要我们能相守。爱上你,我便输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不丁的一道声音打断七色的思绪。七色回神,原来是抱着壠城壁的尸体整整抱了一日的花月,她回神,夜幕已然降临她却浑然不觉。七色说道:“逝者已矣,按照人界的习俗,人他入土为安吧?”
花月望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有一瞬,眼中泛起仇恨的绿光,恨恨道:“你为何在此?你不怕我杀了你们母子吗?”
青儿藤儿上前一步护在七色面前,“你敢!”
七色拨开青儿藤儿道:“无需担心,花月圣姑是绝不会嗜杀人类的。”
“你怎么知道?”花月的声音恨的咬牙切齿,却确实是在极力隐忍。
“你一定答应过壠城壁要好好保护人类。否则这么多的城中的百姓都哪里去了呢?”七色说道。除了花月还有谁能够在冥夜的命令之下保全人类。
花月冷笑道:“怪不得圣君如此迷恋你,确实聪慧。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我确实答应过壠城壁要保护人类百姓,不过保护的只是金陵的百姓。”
七色心中像是有一根玄被猛地割断,在心脏划出几道血口,她颤抖声音问道:“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花月拿出一面精致古朴的镜子,那分明是缩小的圣妆镜,“你自己看吧!”
七色只朝着镜子看了一眼,便睁大眼睛,眼眶滴血,声嘶力竭的声音似要破口而出却又干张嘴发不出,终于撕心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藤儿大骇接住七色,恨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再朝那镜子里一瞧,也是惊讶不已。原来镜子里照出的是蓝相国的情景,皇宫已然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之中锦旗残破,尸体遍布,一面金凤旗上也是赫然八个血淋淋的大字:“七色不归,血洗人界。”再看旗杆上挂着三具尸体,正是蓝皇、皇后和七色唯一的弟弟。而旗杆之下正站着一个伟岸熟悉的身影,那便是冥夜,他一手提着蟠龙剑,正仰首望着那三具尸体。
花月看着七色倒下,表情木然,抱起爱人的尸体腾空飞去。而藤儿和青儿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招来金凤将七色带离。
痛!即使是在梦里同万剑穿心般的痛也是如此强烈而清晰,整个人宛若在炼火盆里炙烤着,烤的烈火焚身时又仿佛被抛入千年冰窖,水深火热之中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七色知道自己还在梦中。她挣扎着欲要醒来,却仿佛有无数带着钢针的网将她密密困住,扎的她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都在凄惨无比。
她明明是昏迷着,头脑却是十分清醒,冥夜杀了蓝相国所有皇族,包括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弟弟!她可以不在乎他的残忍嗜血,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十恶不赦,她却不能不在乎嗜父杀母之仇!
她可以永远的沉睡下去,比起现实的残忍她宁可永远的沉睡下去,然而现实却让她不容自己退缩,不容自己沉睡。当一个人心中有了顽强的意念,她便能够战胜体能的极限,尽管费尽全身力气睁开眼时,强烈的光线如同刀割一般的刺目,尽管睁开眼时她将迎接的是血淋淋的现实,她还是要醒来。她必须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