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种小花种在这里有什么说道吗?”英姿忍不住问。
“因为这个悬崖上悬着好多的蜂巢。”我说。
“蜂巢?”
“对,蜂巢。”我笑着打趣:“逃亡之徒也不妨碍顺便做做好事啊。你瞧,这种兰珠草的花岁小,气息却异常香甜,野蜂的最爱。”
我对上花无绝不屑的眼神,笑着说:“明天你再把这里所有的兰珠草都连根拔起,毁尸灭迹。”
花无绝终于忍不住嘀咕:“今天让我种草,明天又让我拔草,宫主舍命让我跟来就这为了做这种事吗?”
我也不理会花无绝,对英姿说:“你去捉一些蜜蜂,将他们翅膀上染上野菊花的花汁做标记。”我望着雾气茫茫的大山,“这样的话,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出发?往哪里走?”花无绝没好气的问。
我静静的说:“只要跟着那些染了花汁的蜜蜂一起走一定可以轻松找到笑尘子的所在。”
花无绝颇有疑虑。
我解释:“兰珠草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接骨必用。笑尘子再医术过人也必要这些草药。所以他所住的地方必有大片的兰珠草,且兰珠草花香怡人,蜜蜂昆虫只要过量食用过后必会成瘾。就像食过山珍海味的人粗茶淡饭自然入不得口,所以它们即使跋山涉水也会寻到兰珠草大片生在的地方。”
花无绝闻言先是呆了一下,然后起身,恭敬的对我行了个礼,“属下愚钝。请小主恕罪。”
我心头黯然,说:“花无绝,你回去寻来花千寻,我便恕你的罪。”
花无绝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又似有为难的低头。
我说:“你还是不相信我独自一人也能够寻到笑尘子吗?”
花无绝猛地抬头,对上我的眼,又快速低下头去。拳头勒紧,恭敬的跪倒对我磕了一个头:“小主人,花无绝救回宫主一定速速赶回。”说完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祈祷,希望他能够助上花千寻一臂之力。
我和英姿一路跟着蜜蜂在迷宫似地崎岖的山坳里七拐八绕的行走,笑尘子的居所果然够隐蔽,如果没有蜜蜂引路,常人是无论如何找不到的。
寻到那里时,我和英姿都吃了一惊。原以为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是必是青竹掩映,小桥流水的古朴幽雅,可是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座玉壁翠瓦的水晶宫。
白玉墙壁,白银包边,窗沿用浅色宝石镶嵌出优美的线条。翠绿的玉瓦,阳光照耀下放射出点点华光。龙王爷的水晶宫也比不过。月牙色的银制大门上镶嵌着紫珍珠做的门钉,每一颗都有拳头那么大,整齐的排列着,发出耀眼的华光。这简直是嫦娥的月宫啊。
笑尘子,笑傲红尘,原来也不过是红尘俗物。
“这哪里是什么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啊,这简直是生活奢靡的帝王之所嘛。”英姿嘀咕着。
“这确实不是笑尘子的居所。因为,现在,他是我的居所。”带着嘲讽的声音冷不丁的像一阵冰冷的风吹进耳里,让人不由的从心底生寒……
银门不推自开。两道视线如冰针寒流一般向我直直刺来,扎得我狠狠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猛地竖起。定睛细看,正堂内,黄金包边镶嵌翠玉宝石的古藤宽椅上,一个高大的身躯斜卧在上。黑色描金披风,腰带上镶着红玉,暗金飞龙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玄玉佩剑,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眼中的光明明是灼热的,等到刺道我的身上,却不由自主的让我直打冷战。
那人不正是冥神教教主暗月。
我的心陡然凉了半截。几个呼吸间,已将大抵情势分析一遍。原来,路上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拦住花千寻,他的本尊早已到达。这是为何?他知道我将来会是明昼宫的主人,他这是要给明昼宫釜底抽薪吗?他是要以我威胁娘亲?
心里直打鼓,面上却强作镇定。我款款而立,看似波澜不惊,先声夺人:“暗月教主,我们又见面了。”
“又?我们之前见过?”刚毅的下巴缓缓合动,嘲讽变成了疑惑。
气势不能输,而我善于在不经意间扭转情形,将被动变成主动:“十八狱司与十殿阎罗虽然在途中堵截了花千寻。暗月教主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逐月可是亲眼看见,单打独斗暗月教主根本不是花千寻的对手。”这次换成了我语带嘲讽:“暗月教主,您的手下为您挡了一串落花掌,趟过鬼门关了吗?”
我以为这一句话至少会稍稍打击到暗月,可没想到暗月给我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强烈。他似乎有些失控的猛地直起身,脱口而出:“你当时就在那里!”直直的盯我瞧了片刻,恨不得在我身上瞧出一个洞来,半晌才又重新慵懒的斜坐下去,猿臂悠闲的搭着椅背。
我轻笑:“怎么?即使暗月教主当时知道又能如何?”你能在花千寻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我?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眼中似有浪涛要将我卷入海底,又似有火焰要将我烧成灰烬。
英姿也得了鼓励,轻蔑道:“怎么,被人识破自己的窘态,恼羞成怒了……啊!”她的话还没说话,只见暗月将手一挥,英姿整个人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飞出去,狠狠撞在院外的一株龙血树上。几乎同时,一窜流光闪过,几根弯月玄玉针,便将英姿整个人成“大”字型定在树干上,丝毫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
血,从英姿的锁骨,手掌,脚踝出流出。我知道,那便是玄玉针所钉之处。五根玄玉针,钉住她五处要害。我心里狠狠为英姿捏了一把冷汗,也狠狠的替她痛了一把。可是我的眼睛却眨也没眨一下。因为,我知道暗月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暗月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黏在我身上的。像一头盯住猎物的野兽。而猎物越是惊慌失措,越能挑起野兽的兴趣。